我没想到秦君遥竟然带了两坛鹫草酿的酒,他替我温上一坛。
看到这世界有人用稀奇古怪的花草酿酒,我心中难免有些感触,“此人定是我的知音。”
秦君遥表情顿时复杂起来,“这是鬼王酿的酒。”
“是吗?那就算了。”我可不想与他是什么知音,虽说是我东陵子民,不过藏头露尾的,看起来就心眼儿多。
正说着,腊梅掀开幕帘走了进来,“闻到思忆酒的味道了。”
我替他倒了一盏酒,酒色如一缕清线缓缓入盏,恍惚间,我似乎听到了一声鹤唳。
我倒酒的手一顿,突然拨开幕帘走出去,漫天白雪间我回头一看。
在远处的山巅之上,似乎有一只鸟,又似乎像一个人?
因为隔得太远,我有些看不真切。
“那是什么?”
霜曲坐在外面赶车,看我出来了,还给我让了位置。
他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什么都没有啊。”
“是吗?”我揉了揉眼睛,那里果然什么都没有,似乎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错觉。
霜曲问道:“赢姑娘,你看到什么了?”
“好像是一只鸟,走好像是一个人,”我有些不太确定,可那一声鹤唳实在是清晰极了,难免让我想起我的鹤兄。
“你刚刚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像是……鹤唳。”
霜曲摇摇头,突然笑道:“你该不会是看到雪女了吧?”
“雪女?”我问,“什么是雪女?”
霜曲道:“雪国的传说,半人半鸟的一种妖怪,专门引诱在雪域里迷途的人,吃掉他们的心脏。”
我回过头再次看了一眼那座山,茫茫大雪,了无人烟。
我顺着霜曲的话说道,“那可能就是了。”
霜曲噗噗直笑,“哪有什么雪女,传说罢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到马车里,刚钻进棺材,突然想起来,“秦公子,到琼芳镇的时候叫醒我。”
秦君遥放下书卷,“嫊嫊有事要办?”
我点点头,“我要去一趟南海。”
秦君遥一愣,“为何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去找一样东西。”
秦君遥道:“那我与你同行。”
我摇摇头,拒绝了,“那个地方你去不了。”
秦君遥看我已经拿了主意,也不再多说,只是点头,“好。”
姑姑此生第一次去南海,就是为了我。
当时我父皇头前八个皇子,怕没有公主袭承国师,慌得很。
他资质平平,唯一的优点就是听劝。
姑姑说要去南海找生子药,给每个后妃都喂生子药,总能生到公主。
父皇觉得言之有理,就派了军队沿途护送。
姑姑带回的生子药,除了让我的母后生了我,还让东陵陆续又出生了八个皇子。
这药是南海某个岛屿的秘药,姑姑曾经路线海图画了出来,就藏在山月台中。
我曾经看过一次,脑子里就记下了这张海图。
在琼芳镇与秦君遥分别之后,我换了匹汗血宝马,日夜不停跑死了六匹马才到了南海某个渡口。
我搭上了一条船,船行十日后,我跳海顺着水流一直飘到了目的地。
我找生子药也不全然只是为了青皮贵妃。
说不定小月儿将来也会用得上。
我用三碗血换了换了三颗生子药。
等我回京的时候,临近中秋佳节。
大概是没有用巫术,我精神还不错,先去了皇宫,一颗给了青皮贵妃。
皇后居住的凤宫我找了半天,还是青皮贵妃给我指的路。
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小月儿老成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不过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后辈,我也不在意她这些变化。
她拿到生子药的瞬间狂喜,“姐姐,这药吃了当真能生孩子?”
我点点头,摸了摸她的脑袋,心中十分慈爱。
“姐姐,你留下来的人帮了我好多忙,多亏有他们。”
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从未留下过什么人,也没有告诉别人,我与小月儿的关系。
是帝师!那个鬼王!
这一切果然是他的局,他究竟想干什么?
“人不是我派来的。”我从来都不屑于说谎,“你想做什么?你告诉我,我帮你。”
小月儿愣了下,随后摇摇头,“没事的,姐姐。”
她不想说,我也就不强求。
“那我走了。”
“姐姐。”小月儿抱住我,“谢谢你。”
我整个人一僵。
她很快就松开我,往我手里塞了许多的糖果。
看来豆豆告诉她我喜欢吃糖了。
我收起她给我的糖果,从井里离开了皇宫。
京城的地下水相连,我从幻月楼后面的湖池里爬出来,湿漉漉地踏进幻月楼。
算时间,我也有将近两个月没有看到秦君遥了。
有些想他,也不知他此时在不在幻月楼里。
幻月楼似乎是很久没有开门迎客了,萧条冷寂得很,连桌椅上都结上了蛛网。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才两个月幻月楼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有人在吗?”我在东楼一层一层地唤着人,“秦公子?”
“腊梅?”
“丹桂?”
这时门窗突然响了下,一道凌厉的刀光向我袭来。
我在指尖聚起金线抓住了刀刃。
那人顿时松了力道。
“赢姑娘。”霜曲看到我的瞬间就红了眼眶,恨不得抱着我大哭一场,“你怎么才回来啊?”
“发生了什么事?秦君遥呢?”
霜曲哭得伤心欲绝,“公子,公子被赤章抓去了。”
那个红头发?
“抓到哪去了?”
“呜呜呜,玄机楼。”霜曲哽咽着,“还有我哥,他们都被抓进去了。”
“为什么?”我胡乱地替他擦了擦眼泪,“别哭,告诉我,赤章为什么要抓他们。”
“鬼王和朝廷撕破脸了,打起来了。”
“然后呢。”我拿出了应对宋曦的耐心来应对这个十七岁了还动不动就哭的若磐族前族老。
“鬼市被烧毁了,鬼王也失踪了。”
一听到鬼市被烧了,我顿时慌了神,“那凤吾为呢,凤吾为怎么样了?”
霜曲问:“你说的是吾为天师?”
我焦虑地点头,心中对赤章充满了怒意,要是凤吾为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会杀了楚阙和赤章。
“天师他倒是没什么事情,躲到京郊的据点里去了。”
听到凤吾为没事,我才松了口气。
“为什么鬼王会跟朝廷撕破脸,发生了什么?”
霜曲吸了吸鼻子,“我就只知道赤章烧了鬼市,鬼王失踪后,赤章就开始找公子的麻烦。后来直接带人上门抓了公子和其他人,说是要用他们来引鬼王上门。”
“他们何时被抓走的?”
“三天前。”
竟然这么久了?那我的青州秦公子可有受伤?想到这里,我神色一凛,“玄机楼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