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相挟
满意地看着她脸色再度骤变，司凌夜开怀大笑起来，清凌碎玉一般的动听声音中却带着难言的残酷：“师尊，那天晚上我就在你们窗外，楚云修这个名字，可是从你嘴里你亲口说出来的哦？啊，师尊不用这种脸色，教王大人发现不了也正常，毕竟……最擅结界的就是驭念之术，有念力结界笼罩在我身侧，教王的神识可探测不到哦？”
顿了顿，优雅的直了直身子，弹了弹指尖，语调轻快，快意至极。
“师尊，是你，亲口泄漏了你的‘挚友’和‘未婚夫’的身份，是你赐予我的驭念之术，让我能躲过教王的探查——当然，若非如此，我也无法带你逃婚了。嗯，若是明皇陛下知道那名玷污王室血脉的半魔尚存于世……想必会第一时间斩草除根吧？唔，凭教王如今的实力，或许能让陛下亲自出手也说不定。而明知楚云修真实身份，还一直帮他隐瞒、甚至助他登上冥罗教王之位的、您这位——‘魔界皇后’……我的好师尊……您要如何向明皇陛下解释呢？亦或者说……明皇陛下……会如何想师尊呢？呵呵，师尊想要的四国联盟……还能成事么？”
笑声暂歇，伸手打断了刚想说话的女人，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语调一转，变得暧昧难言。
”嗯，除了明皇陛下这边，教王那边……呵呵，以教王的性格，在明族追杀到来的一瞬间——只怕会认为……是你故意泄露给你的好夫君明昭的吧？毕竟，你拒绝他和逃婚都是为了明昭呢。身为明昭的‘未婚妻’，又是世上唯一知道楚云修身份的人，师尊猜猜，楚云修……会相信什么？”
“啧……可怜可叹，枉自楚云修把你视为唯一救赎，对你全心全意的信任，甚至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也要帮你杀了东方清河、助你登上王位。可惜啊可惜，想必楚云修万万想不到的是，再度把他推进深渊的，就是你啊，师尊。不知时隔千年，再度死在明昭手下的楚云修，死前是会诅咒你呢，还是会诅咒所有的魔界王族呢？”
脸色终于白到再无一丝半点的血色，眼里的凌厉彻底崩塌破碎，嘴唇白得宛若透明，不断颤动，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竟尔再说不出一句话。
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司凌夜再次畅快的狂笑。
“师尊，现在感觉如何啊？明昭和楚云修，你要选谁呢？嗯，选择明昭，你和楚云修就得彻底决裂，说不定还得被明昭逼迫和楚云修刀兵相对，杀人证道；选择楚云修，又不得不放弃司天音和东方，甚至有可能会被明昭千里追杀，东方或许也有灭国风险……真是一个两难的抉择啊！师尊……你要怎么办呢？”
“……司宗主，你我的仇怨，是我们之间的事，你要报复，报复我就够了！修冥……他和这些事全无半分干系！他是无辜的，看在他当初收留了你，也对你颇为重用的份上……不要公开他的身份……司宗主，你究竟，要如何才能放过修冥？”失去血色的唇剧烈颤抖，她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平生首次低声恳求。
“师尊……你求我的模样，还真美呢。”
漆黑的瞳仁兴奋的收缩，精致无暇的脸上浮上红晕，兴致盎然的慢慢开口。
“徒儿知道师尊为难，为徒者自当替师尊分忧。师尊……如果哄的徒儿开心了，徒儿……可以考虑替你保守这个最大的秘密，如何？师尊向来杀伐果断，来，师尊，现在到你决断的时候了——要不要和徒儿做这个交易？”
唇边含着浅浅的笑意，饶有兴趣的盯着面前脸色已经白到几近透明的女子。
她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向来昂然的头颅无力垂落，失却所有锋锐凌厉的眼神如易碎的瓷器摇摇欲坠。挺得笔直的脊梁骨仿佛被抽离身体，似乎随意一阵风刮过就能吹倒。
漂亮的黑瞳中兴奋更甚，这副脆弱的模样终于再一次赤裸裸地展现在他面前。他已经想象了无数个日夜，甚而成为支撑他继续活下去的动力。当他真正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简直可以说是兴奋得无以复加。雪白的脸颊甚至浮上了不正常的潮红，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心中没有怜惜，只有报复的快意，以及一些深藏心底多时的……隐秘欲望。
地牢内沉默了许久许久。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垂下高傲头颅的女子，耐心地等待。
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嘶哑疲惫的声音终于响起，在空荡的地牢里回荡。
“是我错了，我不该把你当成天音大哥的替身。”
意料之外的回答，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他本来决心冷硬的内心再一次剧烈颤动，甚至有产生裂缝的趋势。
“你……”
但是下一句话，就让他脸色猝变，眼底的动摇再度消散不见。
“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收了你做徒弟。我若是脱困，第一件事，就是断了和你的师徒血契！”
眼里是疲惫后的失望，刚醒来的时候，她虽是被他用铁链束缚受辱，但她心中仍是有愧，甚至潜意识中，她自甘放任自己被他囚禁，以此来向他赔罪，偿还当初欠他的债。
但她本以为，他想的是报复手段是杀了她，抑或者是用刑具给她上刑，这些，她都可以忍受。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会用这种方式来侮辱她的尊严，踩断她的骄傲。
他明明自己也经历过这样的折辱，知道这种手段对一个骄傲的人来说是多么屈辱的一件事，却还是要用这种方式来对待她。
多么悲哀。
就算和她有同样血仇的东方清河，她也从没有想过用这种方式来折辱对方，这比单纯的杀人要难受得多。
骄傲如她，怎能忍受自己被如此折辱！哪怕要把真心永远隐藏锁闭心底，哪怕要永远戴上憎恨的面具，哪怕要永远和他恨意纠缠，她也绝不能失去自己的自尊。她宁愿被折磨致死，也绝不会成为他人禁脔。
就算那人，是她心中毕生挚爱，是她最亏欠的人，也是她第一个男人，是曾经给过她无数欢愉的男人。
就算他们已经做过无数次，可那也是她自愿才会和他做，而不是被作为禁脔而强迫伺候男人，失去所有的底线和尊严！
可是，云修……
凤眸中划过痛苦挣扎，是她的错，是她泄漏了云修的身份！那明明是她立过重誓，绝对不能泄漏的秘密！
云修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她怎么能再度把他推进深渊？
何况，之所以会面临现在这种情景，也是因为她的缘故，是她为了自己的愧疚一直在放任司凌夜登上高位，是她求司凌夜带她逃婚，是她让司凌夜疯癫成现在这样，是她给了司凌夜驭念之术，这才让他能躲过云修！
是她作的恶，最后竟然让云修来承担她的恶果！
她自己无所谓，但是，她怎么可以，让云修来承担她的错误！
可她，应该怎么办……
“好！好！到了现在，你的嘴还是这么硬！”
司凌夜冷笑数声，打断她正在纠结的思绪，漆黑如墨的黑瞳中染上猩红的血色，要和他断绝师徒血契的话再次狠狠激怒了他，让他再也无法控制心中疯长的狂乱。
他忽然转身，从架子上取过一条带着倒刺的长鞭，舔了舔嘴唇，猩红的眼里全是残忍：“师尊，你知道我在明族皇宫地牢，被这样的鞭子打过多少次吗？”
看到她眼里浮现出愧疚和挣扎，司凌夜笑出了声，似真似假的哀怨。
“原来师尊也会愧疚，不过，光是愧疚可没用，徒儿可是想让师尊也尝尝被鞭打的滋味如何呢。——这样吧，徒儿知道师尊骄傲，看在昔年情分上，徒儿再退让一步，师尊只要愿意承受一百鞭，徒儿就答应师尊，暂时不会对外说出有关楚云修的事。如何？师尊，这个条件应该比做脔宠要更容易接受罢？”
“……我接受，随你打吧。”沉默片刻，她长叹一口气，没了方才的气势，充满了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