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污水
“不过……好侄儿，你还真狠心呢，连对自己的师尊都能下如此狠手，心狠手辣至此，输在你手里，叔叔倒也心服口服。虽然当时是我把你的画像给了东方王作为酬劳没错……但东方王确确实实抚养你长大成人了，不是吗？好侄儿，身为司家子弟，还是要尊师重道，有些基本的感恩之心啊！”
看似是在苦口婆心的教导后辈，实则是故意把她没做过的脏水往她身上泼，进一步加深两人之间的误会。
司天元欲报苏深青之仇，对她恨之入骨，巴不得借司凌夜的手让她生不如死。
感知到司凌夜注视在她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冷，她心底一片死灰，苦涩难言。
口齿伶俐似乎是司家人与生俱来的天赋，即使司天元并不算司家人中顶顶聪明的那类，但在口舌方面，还是比不善言辞的她强太多了，颠倒黑白的手段说是炉火纯青也不为过。
她若辩驳，自会扯出傅九霄。和司凌夜之间的这两桩仇怨背后皆离不开傅九霄的设计，司天元和傅九霄合作日久，知晓背后种种内情，料定她不敢随意拿傅九霄的性命来赌，这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看她久久垂眸不语，司凌夜忽然轻笑出声：“师尊，叔叔所说，你可有要辩驳的？”
仍旧沉默。
“东方王还是老样子，惜字如金。 和你的兄长一比，倒还真是两个极端。”司天元看似打圆场，却带上了自作聪明的警告。
脸色微变，她又怎会听不出司天元的弦外之音。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只是狠狠地瞪着他。
未错过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狠厉，司天元突然心中大快，实在忍不住出言讥笑：“落到今天这个境地，不知东方王是否会后悔当初养虎为患？魔界排第二的东方王、未来的魔界皇后，竟会栽在自己亲手养大的徒弟手里，沦为阶下囚，啧啧，真不知若是令兄和明皇得知，该做何感想？”
“本王悔不悔用不着你费心。司天元，你也彼此彼此，在司家这么多年，最终还是输给比自己小论千岁的晚辈，难怪你始终不得人心，甚至只能依靠魔族来助你抢夺这个位置，身为司家嫡系，何其悲哀！而你自己，永远都不配和你的两个哥哥相提并论，你这辈子，永远都只能屈居于你的兄长之下！”
打破一贯的沉默，少有伶牙俐齿的反唇相讥，突如其来的一反常态让司天元和司凌夜都愣了片刻。
犀利的话语戳中司天元心中最为隐痛之处，司天元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胸臆都气得几要炸裂：“东方——九容！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对，你实力强大，那又如何！不过是一把除了杀人之外没有任何意义的兵器！自始至终，你都不过是一枚被旁人利用玩弄于鼓掌间的棋子，一把只能用于杀人的剑！我不如我的兄长，你就能比得上了吗？被实力比自己弱许多的人不断的筹谋算计，你就只配在被榨干全部价值后再行厌弃！”
毫不留情的互相戳对方的痛处，东方九容只是淡淡扫他一眼，神色平静，再度恢复沉默，仿佛刚才的犀利言辞只不过一场虚幻。
司天元还道她被戳中痛处无言以对，刚想继续乘胜追击，忽然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头歪向一侧，昏了过去。司凌夜笑吟吟的站在被一脚踢昏过去的司天元身后，“叔叔实在聒噪，还是让他暂且安静一会罢。”
“……司宗主，你带司天元过来，究竟意欲何为？”抿了抿发干的唇，声音干涩。
“意欲何为？”司凌夜笑意浅浅，声音柔和，“既然师尊不愿回答徒儿的问题，徒儿就只好自己找答案了。”
“……你到底想得到什么答案。”再也克制不住的提高音量，神色濒临崩溃，“你只要恨我就足够，纠结那些问题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呵……意义么……”随意一脚把司天元踢开，司凌夜轻轻笑出声，“徒儿自小由师尊抚养长大，师尊应当知晓徒儿的性子最是倔强，想要得到的东西一定会得到手，想要知道的答案……亦是同理。”
“……司天元不是都已经说了吗？你还想知道什么？”颓废的垂眸，语气中带上了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自暴自弃。
司凌夜并不答话，而是深深凝望着眼前的女子，平静无波的黑眸倒映出被锁在刑架上颓唐狼狈的女人，深邃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让她无所遁形。
“师尊可知，当初那处上古秘境是谁的秘境吗？”突如其来的奇怪问题，让她茫然了一瞬，看到她眼中的迷惑，司凌夜却浅浅一笑，“那是帝曦大人的秘境，师尊……应该知道司家和帝曦大人的关系吧？”
东方九容脸色再次骤变，几乎是瞬间就想明白了当初不解的所有关节，喃喃道，“你早就知道那是帝曦幻境……难怪，当时是你故意设计引我去那处地宫……看来那处困住我的幻境……也是你早就知道并特意设下的陷阱，目的……为的是取我性命？”
“师尊果真聪明，一点就通，不愧是叱咤风云的冥罗右使。以前是徒儿小看了师尊，还道师尊不擅长心机谋略，谁知师尊的伪装和作假能力实在是高超到令徒儿心悦诚服，隐藏得可谓天衣无缝。别说徒儿，恐怕包括长安前辈和其凰长老在内的整个东方，都无人能看穿师尊的真面目。”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在地牢回响，司凌夜抚掌慨叹，看似在称赞，出口的话语却充满讥讽。
“……既然如此，你为何当初不先杀了我报仇？若你在我被困入幻境之中时杀了我，我绝无半分反抗之力。”
“师尊怎么又问徒儿为何不杀了你？徒儿说过几遍了，徒儿怎舍得杀了师尊呢？”
温柔的伸手抚摸她的脸，丝毫不在意手上沾到的血污，充满怜意，“何况，若非师尊后来帮我杀了苏深青，还杀了不少司天元下属的人，徒儿可没这么快就登上这个位置呢。虽然……若是没有你，我也不是做不到，只不过……要久一点罢了。师尊可是帮我扫平了不少障碍呢。”
东方九容忽然冷静下来，眼神也变得犀利，“你当时救我苏醒的原因究竟是什么……？现在又突然提这件事，是何用意？”
“师尊如此聪明，不妨猜猜看？”
大脑紧张的飞速运转，转瞬之间已经推理出了数十种可能，但又总有不合理的地方。
“……”
看她久久不语，司凌夜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低笑开口：“不和师尊打谜了，徒儿本来是想让师尊暂时先被锁进万华梦魂阵中，直到徒儿成为玄极宗宗主后再迎师尊出来，可是……师尊再猜猜，徒儿为什么会突然改主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