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羽的神色陡然一变，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他当即催动更多的信仰之力，试图冲破阻碍，但结果依旧无济于事。
“这是怎么回事？”
他低声自语，眉头紧锁。
在两仪劫时，他分明已经将信仰之力融入清音体内，还影响了她的天忮之力，现在为何会毫无效果？
现在天忮之体的劫难，从十劫中的两仪劫，来到四象劫，只是两劫之差，信仰之力便起不到任何作用？
并且，他还不能忽视不管。
以清音引发的劫难规律而言，在他离世前，必定还会引发一次劫难，而他此刻不解决，届时也会面临同样的问题。
“难道是因为我献祭了自身？”
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细细回想。
很快。
一个疑问浮现在他脑海。
自己献祭了本源之力，但这与信仰之力并无直接关系，按理来说，信仰体系独立存在，不应受本源损耗的影响。
那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
不对。
我不应该想哪里出了问题，而应该想换一种方法该如何解决。
“信仰之力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他闭上双眼，静心回忆。
以敬仰为引，以心念为源，以规则为基，以众生信念为道……
“信仰之力汇聚众生意志，推动规则运转，但它并非规则本源……”
苏羽双拳紧握，低声自语，“如果信仰无法解决问题，那在它之上，是否存在着更高层次的力量？”
这一念头如闪电般劈开了他的思绪。
忽然，他目光一亮。
“气运之力。”
这是信仰之力的本源，是规则之力的源流，是天地间最高层次的力量。
信仰依靠众生的信念，而气运却是天道对存在本身的恩赐。
它贯穿过去与未来，影响着命运的走向；它是规则诞生的根基，甚至能扭转规则的运转。
“原来如此。”
苏羽脑海中灵光乍现，种种思绪迅速连接成线。
他终于明白，信仰之力为何在“四象劫”前失效。
因为清音的天忮之体，在经历前几劫后，已然超越了规则的范畴。
唯有气运之力，才能对抗这一层次的劫难。
“气运，气运之力……”
苏羽低声呢喃，神色复杂。
任何修士的气运之力都是与生俱来，不可再生，更不可轻易动用。
一旦燃烧未来的气运，便等于断绝了自己的命运之线，等同于自己杀了自己。
“原来是这样……”
苏羽苦笑一声。
一侧，沐清音呆呆地望着他，眼中浮现出浓浓的担心。
“苏羽，你怎么了？”
“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
苏羽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闭上眼，内心的挣扎和释然在此刻交织。
从他初次遇见沐清音，在烈焰神帝手中救下她的那一刻，他便感觉到自己的命运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那时，他以为自己不过是动了恻隐之心，而如今，当真相浮现，他才意识到，命运的转折并非源于那一刻。
而是因为他在未来的某个时间，做出了一个无可挽回的选择。
消耗自己的气运之力，为清音挡下了天忮之体的劫难。
这是一个可怕的先果后因，命运的逻辑并非线性，而是循环往复。
“百年寿命，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苏羽内心明白了一切。
正是他在未来为了清音的安危燃烧了自己的气运之力，导致百年后的自己气运耗尽，彻底陨落。
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四象劫”，便是这一命运轮回的开始。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当寿命只剩百年之时，便意味着他在未来已经做出了选择。
人是一个死性不改的生物，即便一个人拥有改变未来的机会，但当他重新面临同一个抉择，他亦会做出与当初相同的选择。
“牺牲未来的气运，就是死亡。”
更何况，天忮之体的劫难并非普通气运之力能化解的。
想要对抗“四象劫”，必须动用绝对庞大的气运之力，而放眼这片天地，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气运能够达到这个层次。
结论便是，要么他死。
要么清音死。
而他的寿命告诉了他最后的结果。
“这是无法避免的未来。”
苏羽深吸一口气，心中升起一股决绝。
他本可以袖手旁观，但既然沐清音出现在他的人生中，既然命运早已纠缠，他便无法后退。
“清音。”
他轻声唤道，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沐清音听到苏羽的声音，不由抬头，目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安。
苏羽没有再说话，而是缓缓闭上眼，心神沉入自身气运之海。
气运之力，宛如浩瀚星河，明亮却又虚幻。
他没有犹豫，意念一动，那星河骤然燃烧起来，化作璀璨的流光，顺着他的经脉汹涌而出。
他的身体在这一刻笼罩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金色光辉，那是燃烧气运时的独有现象。
“你在做什么？”
沐清音察觉到异常，猛然抬头，看到苏羽周身的金色光辉时。
她脸色陡然一变。
“气运之力？”
她惊呼一声，身体猛地朝苏羽扑去，强行阻止他继续燃烧气运之力。
她的手死死攥住苏羽的手腕，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气运之力是不可触碰的底线！”
“燃烧它就是在消耗自己的命运，你会死的！你……”
她的话语因为急切而略显凌乱。
但每一字都是关心到极致的惊慌失措。
苏羽微微侧头，看着她那双恐惧而微微泛红的眼眸，没有急着挣脱，也没有辩解，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眼中藏着复杂的情绪。
“清音。”
他轻轻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像是一汪幽深的湖水。
沐清音愣了一下，她看着苏羽，感受到他声音中的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心中莫名涌上一股不安。
“其实，我的寿命只剩下五十年。”
这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沐清音脑海中炸开。
她怔住了，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