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婆婆,不,此时应当叫她黛绮丝,昔日明教第一美人,不知为何缘故在江湖销声匿迹十余载,再出现时却是扮成一个丑婆婆。
黛绮丝望着眼前的胭脂,又惊又恐,此时她本应当立刻动手,杀了这个点破她身份之人,但握着珊瑚金拐杖的手紧了又松,最后只愤愤道:“你究竟是谁?”
胭脂轻巧的下了马,道:“周芷若,一个平平无奇的峨眉弟子而已,实在是婆婆破绽太多了。”
黛绮丝闻言更是气恼,平平无奇?从相貌到武功,究竟哪一个平平无奇了?难道是她在灵蛇岛待久了,不懂得年轻娃娃在想什么了?
她冷脸道:“你既然叫破我身份,那么这些人的性命,婆婆就就不得了!”
丁敏君和贝锦仪剑尖立刻对准了黛绮丝,她们虽不敌这老虔婆,但峨眉弟子绝不未战先怯!
胭脂平静道:“哦,紫衫龙王怎么不提要我的性命呢?难道是做不到?”
黛绮丝望向手中的拐杖,不发一言。
她恨恨想,我非是对这女娃下不去手,只是先前那一击,已知道倚天剑的锋利,不想坏了武器罢了。
于是便恼怒道:“若非倚天剑之锋,我便早掳了你去了,峨眉派想来是不缺弟子,灭绝竟让你这样年岁的弟子下山历练,当真是心狠手辣之辈!”
胭脂皱起了眉,她倒是不介意黛绮丝说她是仗着倚天剑之利,但不管哪个弟子,面对有人说授业恩师的坏话时,都应当让那人晓得什么叫莫造口业的。
倚天剑寒光闪烁,剑身如龙鱼贯出,直刺黛绮丝的咽喉,等黛绮丝收身弓腰避开这一击时,那剑尖忽地向上一飘,竟是要直直从下颌处将她的头颅分开!
黛绮丝悚然,急忙后仰,险之又险的避开这凶狠的一剑,只是那剑尖倏忽之间,又向下劈去,直指她后仰时前心露出的空门!
好狠辣的招式!招中套招,式中藏式,实实虚虚,变化莫测,竟是全往要人命的方向去。
这正是灭绝师太的这些年的心血之作——灭剑、绝剑,上灭下绝,招招要命,剑剑杀人!
黛绮丝的珊瑚金拐杖已经挥出了残影,想要拦下这劈向心口的一剑,只是她从先前蝴蝶谷出来便心绪不宁,又屡屡被胭脂的容颜恍神,等拐杖触碰到倚天剑时,剑尖已经穿透一寸心膛,若是再深上两寸,她便可见到死去的银叶先生了。
而那挥击而来的珊瑚金拐杖,也被倚天剑剑身直接撞成了两半。
胭脂倒是不打算直接要了黛绮丝的性命,此人身上纠葛着波斯明教、中原明教与灵蛇岛,活着才能最大的发挥黛绮丝的价值。
她迅速抽剑,剑光如电,飘忽不定,迅速点在黛绮丝的手腕、肩身等关节要处,等收剑归鞘之时,也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
黛绮丝站立不住,一手撑住地面,恨恨道:“是婆婆轻敌了,要杀要剐,便随你了,只是我还要再说一句话!”
杨不悔见方才自己对着说“要杀要剐随意”之人,眼下却对着救了她的仙气飘飘的姐姐说出来,不由得眼中异彩连连,望向胭脂的目光满是憧憬依恋。
胭脂道:“前辈请讲。”
她身后的贝锦仪心中骄傲,她师妹真是世上心地最善良知礼之人,明明胜过这明教之人,还对其有礼有貌,实在是心肠太柔软。
黛绮丝被这声前辈噎住,缓了缓方才开口:“我既然说了要与你一桩大造化,便是真心实意。”
她捂住心口的伤处,道:
“中原明教四分五裂,已是不成气候,可波斯明教势大无比,有十二宝树王,个个钻研圣火令中的无上神功,更有使者众多、教众无数,信徒遍布西域,西方各国,无不对我波斯明教诚惶诚恐。”
说及波斯明教的厉害时,黛绮丝面上惧色一闪而过,道:“三圣女既被选出,便是教主的角逐之人,以你的模样,一定能被推举为圣女,便有机会执掌波斯明教,更能叫中原明教也客客气气的向你低头。”
胭脂轻轻一笑,道:
“哦?当圣女这么好,紫衫龙王为何不在波斯明教好好当着圣女,却跑到中原来做了紫衫龙王,如今又如此掩饰自己的身份呢?”
黛绮丝被刺了一句,却是露出了惨然的笑容。她想,若是她少时也这样聪慧,或者多想一些,或者天赋再过人一些,也许不会落到如今这样藏形匿影的地步。
黛绮丝凝视着胭脂的容貌,她在这个年岁时,就是因为出类拔萃的相貌被选为圣女之一,为明尊传道,积功攒德。
可是那时候,三圣女中最美丽神圣的也比不得眼前之人清丽脱俗,如月淡寒空,缥缈出尘。
既有如此容貌,又有如此天资,这个世道怎么会诞生这样的人呢?
她想,中原世道混乱,方有明尊降法,怜世人忧患,救赎这些迷途之人。
眼前之人,是否就是明尊怜悯世人,所降下的引路之人?
“喜怒哀乐,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黛绮丝在心中默念着教义,坚定了心中的一个想法。
她缓缓道:
“波斯明教虽在圣女中选择教主,但实权却在那些功力深厚的长老手中。
教主本是名正言顺号令之人,却因代代在年轻圣女中选拔而功力低微,无法与长老争权,甚至因为所谓的失贞被送上火刑架净化!
可那些长老们明明妻妾无数,凭什么圣女就不能动情?那些约束圣女的规矩就是长老们维护统治的借口!”
黛绮丝抬起头,看向胭脂,眼中狂热一闪而逝,道:
“可你不一样,我已经算得上是天赋异禀之人,因此被波斯明教排挤到中原,可你以如今的年岁便能战胜我,可见你的绝世天资!
如果当上圣女,你一定能压下那些长老,收拢权柄,成为名权合一的真正明教教主!明王出世,明尊救世,便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