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看到了啊。
鹤云程想起解雨臣走的那天晚上,那人主动的束缚,失控。
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情欲,轻声道:
“不用回来看到,这顶就是他给我精挑细选的。”
缠绵中一次又一次的嘱咐。
解雨臣这人,只是在外人面前看着正经,其实藏在皮肉下,骨骼里种着疯狂的恶趣味。
旁人很难窥见。
但这种恶趣味,尤其是放在身边亲近的人身上,只会更加明显。
鹤云程眼神晦暗不明。
而黑瞎子脸上的笑容扩大,向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好品味!不愧是解老板,这做老板的就是不一样。”
鹤云程慢悠悠瞥他一眼,“你现在也是老板,老板准备这个月开多少工资,我可不是白打工的。”
黑瞎子闻言,若有所思的摇摇头,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随手拍拍他的肩膀,老干部似的发言。
“小同志,我们做事不要太看重利益,我给你这个锻炼的机会,你要懂得感谢,这都是你以后出去社会之后宝贵的经验,提钱这种事情就未免太俗了,下次不准再提了。”
抠货。
鹤云程拍开他的手,翻了一个白眼,又将手边的鸡毛掸子向他扔过去。
“时代在进步,封建黑扒皮。”
黑瞎子一把将鸡毛掸子接住,提醒道:“小心点,要是将我店里的东西搞坏了,晚上你这个小同志进不了门的,我告诉你。”
现在四合院的产权唯一拥有人可是他黑瞎子。
要不要这鹤老贼进门,可就是在他的一句话之间。
“废什么话。”鹤云程不耐的摆摆手,道:“没工钱就死一边去。”
鹤云程在和他日常玩笑几句之后,便兴致缺缺的坐在前台,翘着二郎腿打电脑游戏,手边还放着盘瓜子。
黑瞎子见状,将鸡毛掸子随意放在一边,抓了一把瓜子倚靠着前台,懒散的问起了另外的事情。
“该走的都走了,现在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了,要不了多久,这北京城的天就要变了。”
他语气有些感慨。
以身饲局,吴邪这盘计划算是要将整个行业的天掀翻了。
“蛀虫太多,偶尔来个大清洗也挺不错的。”
鹤云程懒懒的回应着他,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握着鼠标。
黑瞎子不置可否,只是耸耸肩,“黎簇那边还没有结束,我会再次进沙漠。”
他顿了顿,“接下来,你估计也够呛,要是真的腾不出手,我给你找人,毕竟是老朋友,中介费我给你打八折。”
鹤云程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轻声骂道:“敲竹杠敲我脑袋上,我看你是真不要脸了,滚蛋,别打扰我打游戏。”
黑瞎子‘切’了一声,站直身体,双手插兜往门外走去。
“不要帮忙算了,瞎子我啊,算是痴心错付了。”
鹤云程盯着他的背影,撇撇嘴,补充了一句。
“买点青菜回去,家里有肉,晚上弄火锅吃。”
黑瞎子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示意自己知道了。
鹤云程轻笑一声,收回视线,再次落在电脑游戏上,一红一蓝的两个小人在他的操控下通关。
游戏胜利。
…………
表面喧嚣的北京城,暗地里也在汹涌流动。
在解雨臣前往杭州半个月之后,鹤云程再次接到了黎簇的电话。
他要再次前往古潼京去找吴邪,想要叫上解云程,但鹤云程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
“黎簇,不是我帮你,而是我真的就是一个普通人,我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鹤云程依旧在骗人。
“那里太可怕了,你想要去找吴邪,那是你的事情,我不想要再去了,我不想死。”
他面无表情的说着自己不想死的话,四合院幽暗的走廊灯光照在他的身上,晦暗幽深,显得他整个人都被割裂开来。
也不知道那头黎簇说了点什么,但应该是放弃了。
鹤云程将电话挂断,看向面前的王胖子和蓝袍藏人。
“秀秀在里面待了多久?”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松懈下来,眉心有些疲惫。
他最近一段时间没有休息的时候,最多只是在忙碌的间隙闭上眼睛敷衍身体,但却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中。
“两天了。”王胖子叹了一口气,“那丫头性子倔,不听我们的,你说话比我们管用,你进去看看吧。”
鹤云程微微颔首,也不再多话,径直往霍家内院走去,急匆匆的步伐在内院走廊停住。
他站在走廊盯着霍秀秀坐得端端正正的背影,有些恍惚。
这个画面在他的记忆里出现过,那应该是小七葬礼的时候。
秀秀失去了奶奶,他失去了妹妹。
而现在。
他一步一步往那道纤细姣好的背影走去,静静的坐在霍秀秀的对面。
四目相对,他在霍秀秀的眼里看到一丝泪光。
“秀秀。”鹤云程有些干涩的喊她的名字,“别怕。”
霍秀秀微微仰头,试图将那丝泪意逼回去。
她知道一个合格的当家人不应该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脆弱,但她真的有些忍不住了。
“奶奶还在的时候,经常和我说花哥不容易。”
霍秀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要努力扬起笑容,但却格外苦涩。
“但其实我一直不太能懂,小花哥哥有那么厉害的先生在身边,会有多不容易呢?”
她一边说着,眼里的迷茫和惆怅就更加浓郁,甚至能清晰的传递给鹤云程。
就在前两天,整个解家盘口收到一条短信。
一条足以颠覆整个解家,甚至北京城这一行整个行业的短信。
解雨臣死了。
死讯像是一块足以砸死人的石块被扔进小湖,将整个小湖炸的水花四溅,藏在淤泥里面的臭鱼烂虾都跳出来了。
鹤顶红跟吴邪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解夫人一夜之间白了头,就连葬礼都是交给刘丧一手操办。
整个解家人心惶惶。
就算解大和刘丧等人拼命想要压制住那些人一颗蠢蠢欲动的心,但也是细绳拴牛,无济于事。
霍秀秀即便是作为霍家现任当家人,但从她奶奶离世之后,霍家的产业都是靠她父亲和解雨臣两口子帮忙,才能勉强将那个人压制。
现在那些个压制在头顶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没有了消息,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底下的人都乱起来了。
谁都想要来浑水里面捞一把,人的贪婪欲望是填不满的城池。
鹤云程没有明面身份,只能通过暗中下手。
他藏在一群浑水摸鱼的人里面,试图找到那个真正的潜伏者。
而霍秀秀这边,即便王胖子等人在身边,但对于这种家族的事情,他们能帮上的不多,只有一身武力。
她到现在才终于明白解雨臣和面前这个人以前为自己承受了多少。
霍秀秀动了动嘴唇,紧紧盯着面前这人,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下来。
她想……也许在这些人面前,她偶尔也可以不是合格的家主。
“谢谢。”
她泪眼模糊的抬起手,想要擦干净脸上的泪痕。
“谢谢你,先生,现在我觉得我应该是有点明白了。”
鹤云程静静的注视着她,想了想,还是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递给她。
“擦擦吧,再哭下去,明天就要不好看了。”
那是一块带着海棠花香的手帕。
霍秀秀嗅着那股香,脑海里面总是闪现解雨臣坐在自己对面言笑晏晏的模样。
于是眼泪流得更凶了。
“不好看就不好看,反正他们不敢当面说。”霍秀秀哽咽道。
要是谁说她不好看,她就宰了那人的舌头!
鹤云程摇摇头,正想要说点什么安慰她。
但放在口袋里面的手机发出轻微的震动。
他连忙摸出手机一看,是一条短信。
他盯着短信看了很久,久到霍秀秀都抬眼去看他。
他才勾了勾唇角,拿起手机朝霍秀秀晃了晃。
“不好看可不行。”他唇角微微上挑,“明天是你花哥的葬礼,你作为妹妹,可要惊艳出席,花儿爱面子,他可是最喜欢看你穿的漂漂亮亮的,别辜负他。”
霍秀秀同样看到了那条短信,压在心底的那股闷气微微消散,重重的点头。
“我明天一定穿的漂漂亮亮的给花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