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秦征跳起来,指着自己鼻子,压着嗓子吼,“我废物?难道不是你说的让我把人带进谷里?
不是你说整个云州都是你的地盘?想来就来?”
“活该。”季宴时再次开口。
秦征:“……”
真想一拳打花面前这张让人嫉妒的脸!
可惜打不过。
只能恨恨地问:“季宴时,你大半夜跑来,不会就为了嘲笑我吧?”
“当然。”季宴时点头,“你还不配。”
“姓季的,来,打一架!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没空。”季宴时懒得搭理秦征,“两件事。”
“第一,沈清棠来找你谈判,她怎么说你怎么应。”
“第二,那一万将士暂缓入谷。”
秦征顿时急眼,“第一件事我当你色令智昏。第二件事你重新说。要不然打不过我也得跟你打。”
“调兵遣将不是儿戏。你说来就来,说不来就不来?你想没想过,他们为了避人耳目这些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逃犯都没没有他们过的苦。
白天找深山老林躲着,要么天冷要么天热要么被蚊虫蛇蚁咬。
刮风下雨也没有片瓦遮身。
吃饭不敢生火,都跟野人似的吃生食。
夜里匆匆赶路,还要清理路过会留下的痕迹。
眼看快到北川了,就因为沈姑娘不同意,就不许他们进谷?”
秦征越说越气,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对!我知道沈清棠说的没错。沈清柯说的也没错。那我们就有错了吗?我们秦家世世代代对你们皇家忠心耿耿保卫你们的江山。
结果呢?
端起碗叫爹,放下碗就骂娘。
我们在边关挨饿受冷,跟敌人拼命。
坐在龙椅上那个大傻叉一句话就想要我秦家九族性命。
还有朝堂上那帮奸佞,一个个才杀人不见血,嘴一张一闭,多少人就命丧黄泉?
我秦家原本是大族,就为了安龙椅上那位的心。
不是把妇孺留在京中做人质就是把子嗣送去。
死一个,补一个。
到我这一辈,三族以内加起来不足五个男丁。
若不是我爹阵亡的消息传到京城,我都还在京城押着当质子呢!
我秦家军几十万将士,说打就打,说退就退。
死的白死,活得有罪。”
“本以为你跟京城中那群人不一样!所以我爹才把秦家军托付给你。
你呢?嗯?为了个女人,朝令夕改?!”
“说完了吗?”季宴时面色淡淡的,语气不温不火同样淡淡的,“说完了记住我说的话并且一字不落的做到!”
“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要不然我宁愿重新召集十万秦家军打上京城。”
“去吧!”季宴时让开门口,“你秦家百年忠君爱国,正差你这一盆脏水泼上去,好让人连根端了,顺带把祖宗八代刨出来鞭尸。”
“你是不是纨绔子弟扮久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若是不记得,可以去问问你爹。”
“你记住,秦家军不是你秦家的,也不是皇家的,是大乾的,守边关守的是我大乾百姓不是哪个姓氏!”
“你记好了!你秦家既然投靠本王就得信本王,这一次本王不与你计较,再有下一次敢质疑本王的命令,本王就杀了你!”
“你虽自幼在京城长大,但也是秦老夫人亲自教养。秦老夫人出身将门,本王不信她没教过你,令行禁止。
本王若是轻易为女色迷惑之人,秦老将军如何敢将三十万秦家军交于我手?”
“可是……”秦征质疑的话,对上季宴时冷肃的脸又闭上,朝他拱手,“末将遵命。”
季宴时岂能听不出他的不情愿。
长睫垂下复又掀起,还是解释了一句,“不让他们进谷,是因为我有更好的安排。只是需要一点儿时间布置。”
换以前,他绝对不会跟秦征解释这么多,眼下他状态不可控,随时会失去神智,秦老将军重伤还未愈。
若秦征误会,冲动之下再闯出大祸,他二十年隐忍和数十万人的血汗都将付诸东流。
“让你听沈清棠的话是因为我要借她的手为一万将士铺路。”
***
沈清棠难得睡到自然醒。
她醒来时,沈屿之夫妇和崔晓云已经进了城。
沈清棠揉着略有些酸疼的脖颈,是最近太累了吗?怎么会睡这么沉?
明明最近几天一直在想沈清紫和秦征的事。
她有心事时睡眠会很浅。
然而事实是房间里只剩她一人。
季宴时和两个孩子都没在。
沈清棠转回头,倏地又扭过头去看门上的铃铛线。
力道过大,差点晃到自己的脖子。
铃铛线没有损毁的痕迹。
沈清棠低头看自己的手。
铃铛线依然绕在手腕上。
她睡觉沉到这地步?
沈清棠狐疑地解下手中的线,有些愤愤。
人家抱着孩子一顿折腾加出门自己都不醒,要这铃铛什么用?
糖糖可不是个安分的,醒了一定要叽叽喳喳的吵。
她都没听见。
沈清棠把铃铛线拆了下来,想着等进城再买略大一点儿的铃铛换上。
见天色不早,匆匆吃了点儿东西进城。
今日她还得见一波重要的客人。
没等出谷,就看见躲了她几日的秦征冒了出来。
“沈姑娘,早啊!要进城吗?真巧,我也是,咱们一起?”
沈清棠想也不想就拒绝:“不顺路。”
她今日有事,不想跟他耍嘴皮子。
秦征:“……”
能不能找个合理点儿的借口。
进城还有其他路吗?
秦征厚着脸皮跟上,“顺路顺路。我就想去书局拜访下咱哥。上次聊天聊的有些激动,说了些口不择言的话。
我想着买点礼物去跟咱哥赔个不是,要不,你帮着参谋参谋?”
“那是我哥不是你哥!”沈清棠强调。
“都一样都一样。我打小就想要个哥哥。沈兄跟我颇有缘分,我愿意敬他为异姓兄长。”
沈清棠:“……”
我听你在这里扯!
睡饱的沈清棠难得心情好,实在不想搭理秦征。
由着他在耳边叨叨。
沈清棠不在乎,有人不接受。
秦征被季宴时掀下马车。
如今他们鸟枪换炮,进出谷都是赶车。
车马自然是秦征的。
秦征也想起来这点儿,一边追车一边骂季宴时是白眼狼,坐他的车还扔他的人。
秦征轻功也不赖,几个起落就追上车。
沈清棠不想让他坏了心情,主动开口:“秦征,你们家应该算是大户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