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浅瞧着云为衫安然躲过宫门侍卫无数双的眼睛,心里暗暗自得。
宫门也不过如此,还是她预测一切,技高一筹。
“各位大人,是在找云为衫姐姐吗?”上官浅用着怯生生的语气和侍卫搭腔。
“她在我房间休息呢。”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侍卫金吾皱眉责问。
“因为,”上官浅眼神晃动一瞬,思考对策,很快她想到了办法,此法需要屋内的云为衫配合。
遂上官浅一改往日的轻柔娇怯,张着嗓子提高音量,“因为云为衫姐姐好像吃坏了肚子,满脸都是红疹子,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丑的模样,而且看起来特别吓人,她怕传染给别人。”
上官浅容颜娇俏,樱唇微张,好像她真的看见云为衫满脸疹子骇人模样。
屋内在窗沿倾听的云为衫自然接收到上官浅的信号,两人同出一脉,瞬间明白了上官浅的用意。
扫视桌案的茶碗,食指在碗沿轻敲,桃红的粉末瞬间落入茶碗,慢慢消融。
等侍卫进来云为衫已是躺在床上,脸颊遍布红色疱疹的模样。正好对应上了上官浅的说辞。
上官浅站在侍卫中,勾唇眼角逸散笑意,很快迅速收敛,换上一副娇娇怯怯的神态示人。
金吾回身盯着队伍中的上官浅,“你说害怕传染,那为什么云为衫姑娘,不在自己房间休息,却要来你房间。”
上官浅眼睫轻眨,嘴里重复金侍卫的话,用来拖延时间思考,“为什么在我房间。”
“你呀,我问你。”宫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金吾没有耐心和一个怀疑对象在这里兜圈子,问话直截了当,没有半点忌讳和轻语,声音高喝,面色威严。
“你连这都不知道。”上官浅流露出好似吃惊的表情。
“什么意思?”金吾不明所以质问,他讨厌女子的左右而言他,不直接说明情况,脸上带出不耐。
“你难道不知道上官家世代名医,我们家的紫蕴祛毒膏,可是出了名的一件难求。”上官浅眼睛睁得大大的,说的好像真有这事用膏药治疗了一样。
金吾常年生活在旧尘山谷,直属于羽宫,同角宫的侍卫不同,他们从没有出过山谷,不了解外面的情况。
金吾心里没底,不知道怎样应对,眨了眨眼皮,进行下一话题,“云为衫姑娘,请把被子掀开,让我检查一下。”
上官浅和云为衫脸上齐齐变色。
云为衫谋而后动,引而不发,上官浅则睁大眼睛,鼻孔微张,神色恼怒。
不顾身边侍卫的阻拦,直直地冲到金吾对面,气愤地质问,“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吧,你们闯进闺房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掀被子,知不知道我们将来是你们谁。”
任凭上官浅在色厉内荏,侍卫金吾依旧不为所动,他只知道执刃、少主遇刺身亡,月宫、徵宫两宫之主同时中毒,哪怕是将宫门掀开,他们也要找到凶手。
这些利害关系,岂是一个没有名分的新娘可以阻拦的。
“得罪了。”金吾直愣愣将云为衫上半段被角掀开,看见赤条条的女子肌肤。
“你们有完没完,我们嫁进宫门,不是受你们屈辱的。”上官浅眼中带泪,为同是女人感到屈辱和不被尊重。
“你们这些侍卫等着砍手砍脚挖眼睛吧。”上官浅伸直了手臂,手指直直地指着金吾厉喝。
“属下冒犯了,请二位姑娘在屋内休息。在没得到任何通知之前,请不要外出。”金吾和见到云为衫身体的侍卫,一个个低垂着脑袋,他们知道这样做会是冒犯。
可宫门这次遭遇的变故太大,他们不得不如此,万分小心的确认,一点可疑之人和线索都不能疏漏。
金吾带人离开后,满身厉色的上官浅眼中流露出得逞的笑。
上官浅心中快意,“他们宫门检查严密又如何,还不是被我戏耍,糊弄了过去。”
此时云为衫惊魂未定,长长舒了一口气,从床上起身,穿戴齐整。
早已坐在方桌旁的上官浅,闲适淡定的从头上取下发簪,用力扭动发簪上面的簪花,轻松地将簪花从发簪身上拔出。
内置空芯,从里倒出一点粉末,填上热水递给云为衫,“把这个喝了,再耽搁久点,脸上就该留疤了。”
云为衫穿着夜行衣接过茶碗,犹豫一瞬,觉得上官浅此时没必要害她。
利落地将茶碗里的药喝了下去,而后淡定地吐出内心早已确认的结果。“天地玄黄。”
“魑魅魍魉。”
“你也是魑。”
上官浅身子前倾,眼含轻蔑,“我是魅,”
宫门的灵堂在天光熹微时已然布置妥当。庄严肃穆充满哀戚,一片白芒白稠。
入眼便是萧索。
宫子羽神色悲伤,穿着孝子服饰跪在灵前,落后一位跪立的还有宫门大小姐宫紫商。
“长老,宫门嫡系一直服用徵宫制作的百草萃,理应是百毒不侵,为何我父兄还会中毒身亡,徵宫到底在干什么,我要去找宫远徵要一个说法。”宫子羽愤怒地站起身就想往徵宫冲去。
“宫子羽,你能不要胡闹了,还嫌宫门不够乱吗。”花长老脾气暴躁,他对自己的儿子都没有什么耐心,更何况是灵堂发疯的宫子羽。
他现在已经被前山后山的事搞得焦头烂额,没时间再陪羽宫的少爷过家家。
“宫子羽,你现在是宫门执刃,不再是什么公子少爷,不要拿鲁莽当纯真,宫远徵现在生死不知,你让他给你什么交代,杀他给你父兄填命吗?你是查出这件事和他有关了吗?执刃做事要有根有据,不是你胡说什么,那就是真的,没人能陪你在这过家家。”
往日受月长老影响,对宫子羽偏疼几分的雪长老脑子难得的公正、清晰。
他做不到花长老的疾言厉色,也没有月长老对宫子羽那么爱护。
最疼爱宫子羽的月长老在后山中毒倒下起不来身,同为宫家血脉的宫远徵生死不明,而宫子羽从昨晚到现在,没有问过月宫或者徵宫一句。
着实有些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