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哈妮随着白芝芝和黄灵儿师姐,那日阔别安轩后就一直往宗门里赶着,一路上,似是二人知道上官哈妮性子冷些,也不怎么和她交流。
等回到了荀合宗第三大峰——落燕峰上时,整座山都仿佛是在披麻戴孝,师姐师妹们搞得气势有点太过于夸张,给每棵树都系上了黑白小花,如果树能弯腰,此刻应该也是弓着腰。
到了大殿之上,中间竖放着一个黑漆大棺,落燕峰峰主郝娇琴此刻正躺在里面,脸上女弟子们已经给化了妆,也不知是否使用了什么秘术,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周围跪着落燕峰众弟子,足足有一百余人,比那三月峰上多了十倍不止。
她们见到上官哈妮,眼中并没有太多感情,都只是淡淡望了一眼。
上官哈妮走近棺材,手轻轻抚在边上,看着里面那个又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不知为何,脸上竟然有清泪几滴。
如果说爱这个师尊,那么自己从小都是最不受宠的,师尊在她孩童时期并没有过多管教或者关心。
可如果说不爱这个师尊,但这尊贵的长老级别弟子的身份,又是她力排众议给的上官哈妮。
不过,这也离不开上官哈妮自己的努力修炼,还有本身天赋异禀,硬是只花了七年,便从最末的小弟子,走到了全宗前二十的水平。
就是这落燕峰上,也只有大长老胡露和二长老向初紫能比她功夫高些。
似乎是对上官哈妮的态度不满,一道阴阳怪气的责问之声说道:“师妹,你还知道回来啊?好大的架子,还需要人特意去请你回来是吗?”
循声望去,正是二长老向初紫,她的年龄也不是很大,并没有各个峰主那老妖般的年纪,约莫三十出头,却也生得美丽,只是这种美丽中透着一股阴狠的气息。
上官哈妮并未理她,依旧是仔细打量着棺材中的郝娇琴,面容安详,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手心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细细看去,竟然是一把梳子,琥珀做成,表面圆润发亮,看着就是用了不少年份,都包浆了。
看到这把梳子,上官哈妮忽然心中流过一丝暖意。
这把梳子是郝娇琴最爱的那把,每次安轩跑来落燕峰玩,总会被郝娇琴留下来住上几日,每日起床后,都会细心地用这把梳子为他打理头发。
每日和小师姐们玩得乱糟糟地回来,郝娇琴也会耐心为他重新解开发结,再细细梳理一番。
那时的上官哈妮,每次看到这一幕,心中都很羡慕,但却没有一丝嫉妒。
因为安轩边享受着的同时,也会伸手指着自己,奶声奶气地对郝娇琴说:“师伯姨姨,能不能给师姐也梳梳,她的头发也好乱。”
虽然郝娇琴每次听到这话眉头会皱皱,但是只要是安轩提的,都会答应,尽管心里不是很乐意。
所以,每次安轩来找上官哈妮一起出去玩,她总会说自己要先洗洗头,这也让安轩有些奇怪:为什么女孩子每次出门前都要洗头,好麻烦。
但这只有上官哈妮知道,她从小心思细腻,又很卑微,怕脏了师尊的手,就连玩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头发上沾上泥尘……
眼前这把梳子,是属于上官哈妮唯一的温暖,不禁就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心里不知道师尊对于这把梳子的感情里有没有带着自己,哪怕记着一丝丝也是极好的。
手在空中,却被另外两只手给抓住了,正是胡露和向初紫二人,“师妹,你干什么?懂不懂规矩,莫要玷污了师尊的尸体。”
“玷污?我很脏吗?我想再摸摸师尊的手都不行吗?”上官哈妮忽然面色一凝,眼睛扫过二人,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气。
“不行……嗯?师妹……你……你不结巴了?”向初紫忽然意识到了上官哈妮的变化,目有惊雷一闪。
“嗯,小轩师弟给我治好的……”轻蔑的语气,轻蔑的眼神,似乎是在向自己峰上的众人炫耀。
胡露此时也有点不可思议,忙问:“小……小师弟怎么治的?”
“他舌头很灵活,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上官哈妮脸上的傲娇之色更浓,仿佛是吃了那天上的仙果,眼前俗人皆无福品尝。
眼神稍作迷离,似是脑中已出现了幻想,向初紫催促上官哈妮赶紧回去换衣服,和大家一起在这里守灵,毕竟不时还有其他峰的同门要过来祭拜。
……
临烟城内,司徒府上。
安轩几日来,一人睡在小竹楼里,望着桌子的另一侧,空荡荡的,脑子里还有无数的睡前小故事,却也无人可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思念上官哈妮。
那张寒冷的俏脸上,总是有着对自己的温暖。
正在想着,一个绝美的脸庞就映入了眼帘,沐若仙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把头探在他的脸前,嫣然一笑,“师弟,该起床了……”
被这倾城一笑,似乎是拉回了现世,脑中的一切迷雾都霍然消散。
“嗯……”
答应一声,就坐起身来,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天色渐凉,这竹楼可比不上琉璃院子里的草坪,不时还有些寒意,令人都要抖上一抖。
待司徒依蓉起床后,依旧是她哥哥司徒阚杰,亲自送来早饭,今日不知为何,司徒商卑夫妇也来一起用早饭。
几人面对面而坐,沐若仙吃着吃着,突然抓住了安轩的手,“师弟,要不……我们去黎国吧,这里已经待了一月有余,上次琉璃师姐也说了,那边可能有机会能找到父亲的清白证据。”
安轩看着沐若仙,这话似乎在她心里憋了很久,自己这段时间尽是享受在琉璃的温柔里,也在那小小玉牌的大权之下,心中竟然多少有些淡忘了重要的事情。
不多作思索,安轩就应了下来,算算时日,确实在这里浪费太久,随即就和司徒一家商量离开的时间。
他们自然不会阻拦,不过安轩的脸上却有些面露难色,对着司徒商卑说道:“伯伯,那个……路费能否赞助一些。”
上官哈妮走时,太匆忙,竟是忘了把多余的银票留给他,男人身上无财,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