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或是在埋怨着没有买到想要的东西,或是正专心致志地赶着路,没有一人会注意到那两位走在路边再正常不过的青年。
“所以说,你就这样把你的未婚妻拱手……”
“我说了很多遍,奥莉泽娜跟我毛线关系没有!我老婆叫伏拉梅!伏拉梅!”
石像鬼挂饰闪过一抹红光,虽只有淡淡的微风吹过,挂饰却开始奇怪地摇摆起来:“那一个月之前刚遇见什么帝国军队的时候,在旅店里面那个半夜来敲门的女孩……”
“达尔恩克,难道远古的恶魔都像你这样热衷于研究人类的没用的屁事吗?”说完后,厄珐斯干脆不再理它,搂着法第斯的肩膀便自顾自地往前走。
“唔……实话说,那个女孩的确给吾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那就至于几个月里面一开口就是问我关于人类男女之间的感情?多大岁数了还研究这东西,难不成你要谈恋爱啊?”
“小子,把话放尊重一点。吾也是为了能理解人类的各种情绪以便于靠近人类,才向汝问出这些问题的。”
其实达尔恩克最近这反常的举动,倒是突然激起了厄珐斯内心深处压抑了许久的东西:他已经有两年没有碰到过女人了啊!
奥莉泽娜在他心里就跟个天真稚嫩的土妹子差不多,根本一点兴致都没有,甚至还不如路边偶尔路过的大姐姐有吸引力。
之前伏拉梅在身边,有时候心里感到空虚寂寞冷了就能去找她。不需要什么特别的东西,只要躺在她的怀里,感受着她的体温,和摄人心魄温柔至极的声音,那股子不知哪来的邪念就会烟消云散。
但现在自己有了女朋友,所以不可能去悄悄勾搭当地的小女生。满腔的火也就被自己这样一点点地压在了心底,还时不时用那些血腥的残杀现场来麻痹自己加固封印。
到了帝国名义上的领土内,治安肉眼可见比来时好了不少,商业也愈发繁荣,弄得自己的封印已经出现了些许松动。
“好想赶紧回去躺在老婆的大腿上,说不定还能摸一……”
身旁的路人被突然怔在原地的厄珐斯吓了一跳,不解地瞟一眼后便大步走开了。
法第斯本也在好奇,但顺着厄珐斯呆滞的目光望去,他瞬间便明白了厄珐斯是怎么回事。
一头飘逸的淡橙黄色的长发,同样浓厚的刘海,没有杂色的纯白连衣裙摆,笑起来同样如花一般的脸……
“唔,怎么回事?”达尔恩克小声问道,但两人都没理它。
记忆中已经模糊的身影又渐渐清晰起来,逐渐化作了眼前少女的模样。
恰好,少女冲着厄珐斯两人微微笑了笑,便朝着这里徐徐走来。厄珐斯还在重逢的震惊之余,手已经不受控制地向前伸出,迎接着少女的到来。
在魔法学院的大门前,伊莱顿的大榕树下,庄严的教堂之中,伏拉梅模糊不清的身形竟一点点,一点点被替换成了少女的样子。
现实中,一阵似有似无的微风拂过,厄珐斯如梦初醒般颤抖着收回了手,头里面好像有无数道闪电在来回穿梭着,将他对少女的那层滤镜给击得粉碎。
伏拉梅的那张脸再次出现在脑海中,刚好是那个哭喊着给自己送别的瞬间,那么沉痛,痛彻心扉。
渐渐地,厄珐斯像是意识到了刚才的所作所为有多么可耻,深吸一口气后捂住了自己的脸,不停地吸气,又深深地呼出来。
少女与厄珐斯擦肩而过,却再不能吸引他半分,因为心中的那个位置,原本就不曾属于她。
“伏拉梅……”
……
寒冬早已过去,但即使将近夏天,帝都的天气也没显得有多么炎热。
伏拉梅穿着单薄的衣服,从魔法使公会总部的大门处走出,无视了旁人敬畏又带着点不怀好意的眼神,缓缓朝着自己居住的地方走去。
虽然刚刚取得了特级魔法使的身份,但伏拉梅并没有多么开心。在她在公会总部呆的这短短几个月,就见识到了那群由帝都当地贵族组成的委员长们肮脏的行事作风。
作为坚定的改革派,伏拉梅虽说也找到了很多与自己志同道合的青年魔法使,不过终究是势单力薄,根本无法与那群根基稳固的委员长们作对。
目前常驻帝都的十几名特级魔法使中,只有寥寥二人表示会支持伏拉梅,还只是口头说说,指不定哪天会临阵倒戈……
风越刮越大,甚至将伏拉梅脖子上戴着的那条小项链给吹得飞起来,在她的面前一摆一摆地舞动着。
把到处乱飞的项链重新放好后,周遭的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右手边情侣之间的谈话声:
“什么嘛,这次又要出去三个月?”
“没办法,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想天天搂着你啊。”说完,眼镜男还俯下身,对着其女朋友的脸颊使劲亲了一下。
“嗯,那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早点回来。”
听到这一句,伏拉梅的心中一紧,刚才还好端端的身子里突然出现一片刺痛,让人相当难受的地方。
摸索着那股感觉的来源,伏拉梅的手到处乱跑,最后留在了胸口前。
他的最后一面在她的记忆中存放了两年,早已变得模糊。
很多次,伏拉梅在没人在身旁的夜晚,在东奔西跑一天疲惫地躺在床上时,都会幻想着那个男人要是在自己的身边,要是从没有离开过自己……
在外人面前,她永远是那副坚强,不苟言笑,做事认真的样子。但只有她知道,她自己有多么脆弱,又有多么爱笑,爱哭,爱那个迟迟未归的爱人。
只可惜这么久过去,关于厄珐斯仍旧是杳无音讯。有时候,伏拉梅也会有些害怕,害怕塞莉艾说过的话会成真,害怕爱人真的客死他乡,自己再也见不到她。
不知何时,那对情侣早已走开,只留下伏拉梅一个人站在原地怔怔地捂着胸口,任由耳边的长发垂下也毫无反应。
“厄珐斯……你回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