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师叔所指的是什么,那就是帮我开天眼。
但是到了此时此刻,我依然还是想把这个机会留给师姐,所以我尝试着再次劝她。
不得不说,师姐真的对我太了解了,我的视线才刚落到她身上,她瞬间就看穿了我的意图。
但是她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对我摇了摇头。
我长舒了一口气,知道再劝也无济于事,她是铁了心要把机会让给我。
既然这样,我也在心底暗暗发誓,将来我出息了,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能让任何人欺负她。
看到我一直没吭声,师叔还以为我有所顾虑,随即问道:“小天,你准备好了吗?”
说实话,我确实有些担忧,不过我担心的却不是我自己:“师叔,把天眼传给我了,你怎么办?”
任师叔可能没想到我会无端端的说出这么一句,竟然有些愣神,不过转眼之间他又恢复了正常:“小天,很久以前我就和久田商量过,我膝下无子女,又无弟子,可以说天眼已无人可传,好在他有你们两个好徒弟,我不传给你们又能传给谁呢?”
他的话让我感动不已,刚才他慷慨的将避雷石这种宝物送给了婉儿,现在又要把自己的绝世神通传给我。
孑然一身的态度让我瞬间对他肃穆起敬。
但同时我也为他感到惋惜,因为他的处境让我联想到师父曾经提过的五弊三缺。
现在看来,他不是和六爷一样吗?一生中犯了个“独”字。
想到这,我赶紧起身,跪在他面前,正式的向他磕了个头:“师叔,谢谢你!”
对于我来说,他既是长辈,也算是我半个师父,这个礼他绝对受得起。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师叔赶紧把我扶了起来,顺带还帮我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平静的说道:“小天,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这样做完全是想将天眼传承下去,不想让它在我手上断了,那样我才是愧对了师父对我的再造之恩。”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谢意,只能坚定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师叔将我们带到了里屋,但在进去之前,他还特意让我把婉儿放进背包里。
里面和外面的布局很像,墙上依然供奉着三清的画像,前方地面上还有一个蒲团。
可想而知,这里应该是师叔平时修行打坐的地方。
等到所有人都进来了,师叔便关上了门,随后让我把上衣全部脱掉,跪在祖师爷前面。
对于他的吩咐,我自然全部照做。
跪好后,他拿出朱砂和毛笔,在我的前胸和后背分别画了两幅符文。
“小天,开天眼所承受的痛苦,你师父都和你讲过了吧?”师叔担心我受不了,提前给我打上了预防针。
“师父都说过了。”我回道。
“那就好,待会我一旦动手,中途绝不能停,不管有多痛,你都不能闭眼,清楚了吗?”师叔不放心,再次提醒道。
我转过头望着师父和师姐,看着他们担忧的目光,我的眼神逐渐坚毅起来:“清楚了,师叔!”
师叔点了点头,移步到了我的前面,点燃一炷香对着三清拜了三次后,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真阳,造化含章,阴阳协律,炁合玄黄,三炁化炎,正道弘扬,急急如律令!”
一语念闭后,师叔转过身和我面对面。
此刻他手中的香火竟然有了变化,原本红彤彤的火星变成了一小团淡蓝色的火苗,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三昧真火?
“小天,千万忍住了!”师叔说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火苗射入了我的眼中。
刚接触的那一瞬间,我的视力就已经完全丧失了,除了两团蓝色的火焰,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紧接着而来的就是一股灼烧的痛感,由眼睛不断地向全身蔓延。
虽然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只有真正到了这个时刻,我才清醒的认识到三昧真火的可怕之处。
起初我还能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力强撑着,可只是不到三秒钟,这种坚持就被无情的打碎,荡然无存了。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痛。
更糟糕的是,时间在这一刻好像变得十分的漫长,每经历一秒对现在的我来说就像是过了千年。
“啊!”我再也忍不住,开始怒吼起来。
我想挣扎,却动弹不得,只有耳边时不时的传来微弱的声音:“师弟,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我很清楚师姐就在我旁边,但现在我完全无暇顾及,只想尽快结束这种痛苦。
时间还在继续,那种疼痛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轻,随着痛感越来越强烈,我的意识也逐渐开始模糊。
就像上次在昆仑山一样,我又看到了我的父母,看到了我的爷爷,还有我的师姐。
他们一个一个的向我走来,微笑着不停地朝我挥手。
我想回应,但我的手完全不听使唤,任凭我怎么努力都举不起来。
他们由远及近,再由近到远,我使劲的呼喊,可他们就像是没听见一样,慢慢的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他们就这样一个一个的来,又一个一个的离开,顿时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我即将要闭上眼睛那一刻,脸上突然感受到了一滴一滴的温热。
这种热和我正在经受的炙烤不同,它不会让我痛苦,反而像是盛夏里的冰块,为我带来一丝清凉。
自从感受到它以后,我的四肢渐渐恢复了知觉,一股无形的力量开始在我身体中凝聚。
不到片刻功夫,这股力量便成了形,他就如同下山的猛虎,在我全身上下不断地游走,努力的和痛感做着殊死较量。
这匹猛虎每到一处经络,它都会重重的咬上一口,将灼烧的痛感死死的压制住。
慢慢的,他逐渐占据了上风,痛感开始消退,我的知觉也在恢复。
我知道有如此变化还是得益于刚才那一点点温热,但我又搞不清楚它究竟来自于哪里?
我停止了吼叫,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控制住自己。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已感觉不到疼痛,当视力也恢复如初后,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师姐的模样。
她还跪在我旁边,紧紧的抱着我,眼中热泪盈眶。
我突然意识到,刚才那一滴滴的温热,原来是师姐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