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看向他，无波无澜：“答应什么？”
周彦廷眼中的光暗下，姜妤抽出自己的手。
她一边收拾病床，一边向外面的医生护士招招手。
医生护士鱼贯而入。
“你是因为我受伤的，我会照顾到你康复。”
别的，就没了。
周彦廷闷着不说话。
姜妤把他按在病床上，医生给他检查烧伤位置，护士重新给他打点滴。
一开始周彦廷还是不配合。
姜妤淡淡道：“你可以抗拒就医，等全身感染无力回天，到时候……”
她笑了一声：“我带新交的小男友去给你扫墓。”
周彦廷扭头看向她：“你又有新欢了？”
姜妤不语，但接下来的治疗，他非常配合。
保镖退了出去，给周老爷子去电话。
等周彦廷的伤口重新处理好，已是深夜。
姜扛不住，打了个呵欠：“我明天再来看你，放心吧，不会不来的。”
周彦廷趴着，拉住她的手：“你走，我马上拔针。”
姜妤拧眉：“你幼不幼稚？”
周彦廷不松手：“我不想你走，真的不想。”
他有些发烧，医生告诉姜妤不能让病人情绪激动。
姜妤冷着脸：“你要是别动不动就拉我的手，或许我会和你走近。”
闻言，周彦廷松了手。
陪护床就在旁边，姜妤盘腿坐上去，眉心还皱着。
“非要我陪床？”
周彦廷点头。
有时候想想挺讽刺。
和他认识六年，在她眼中，周彦廷是不苟言笑且不易靠近的，哪怕她是他的妻子，没有他的允许，也不敢挨近他，
他这幅黏人的样子，大概在姜晚芙面前是有过的。
想到这里，姜妤不难过，反而笑了。
“我今天受了惊吓，你要我留下，半夜要是发生什么事，你不要怪我。”
“你有什么事？”周彦廷问。
这时，封悦推门进来，送来洗漱包。
本想问她要不要吃药，却被姜妤一个眼神给支走了。
姜妤收拾好自己，躺在陪护床上。
周彦廷想和她聊天，她翻了个身：“睡吧，我好累。”
姜妤背对他，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
不喜欢和人纠缠，做戏也不喜欢。
她皱着眉，没几分钟就睡了过去。
周彦廷心情很好，看她睡着，自己也有了睡意……
半夜，封悦的车窗被人敲响。
看清来人，她赶紧下车。
“老大，有事？”
她裹了裹外套，一脸睡眼稀松。
“她在病房？”裴昱州声音很冷。
封悦点头：“她也受了伤，但周彦廷非要她陪护，上面有周家的保镖和我的人守着。”
裴昱州抬脚往楼上而去。
病房门口，周家的保镖看裴昱州只是站在门口往里看，并不想进去，所以没有阻拦他。
姜妤睡着，但眉心皱得紧。
一开始只是很不安稳的“哼哼”声，后来整个人手脚乱踢，嘴里“不要碰我”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周彦廷被她吵醒，不顾后背的伤，跳下床跑过去。
“姜妤！姜妤！”
他把她拍醒。
姜妤惊坐而起，眼中满是来不及褪去的惊恐与慌乱。
周彦廷赶紧坐到床边，让她靠着自己，轻拍她的后背。
“做噩梦了？”
姜妤喘了几口气，平静下来。
被汗水湿透的衣服让周彦廷知道，她的恐惧不是装的。
“没事，就是梦见了火，有点害怕。”
洗漱包里有备用睡衣。
她从他怀里推出来，下床：“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你赶紧去趴着吧，小心伤口感染。”
讲完，她去了浴室。
裴昱州离开，封悦跟上他：“姜妤姐本来不想来的，但是……”
“她这个样子多久了？”裴昱州打断她的话。
“从她回到秫园的第一个晚上就这样，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也不知道，但是被卖去山里前，她没这个毛病。之前会吃安眠药，就是梦里再痛苦她也醒不来，今天是……故意没吃。”
“为什么不找心理医生？”
“姜妤姐说……”
封悦声音很小。
“……她的时间很宝贵，不想在没有希望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裴昱州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手指攥得很紧。
……
后半夜姜妤没有睡着，翻来覆去又不敢发出响动吵到他。
其实周彦廷也没睡着，但沉默是两人今晚的默契。
早上医生来查房，护工送来早餐。
周彦廷心疼她操劳，于是决定放她回去。
“你晚上再来。”
姜妤也挺想回去的，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对不起，昨晚吵醒你了。”
“你已经对我说了两次对不起了。”
姜妤顿了一下，拿起洗漱包往外走。
周彦廷突然道：“姜晚芙和林轻，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姜妤终于等到这句话，闭了闭眼睛，头也没回道：“如果他们知道那是你的车，肯定不会选择在昨天动手，毕竟你和韩琎交情不错，韩琎不会致你于死地。”
讲完，她走出病房。
周彦廷的神色突然变得难以捉摸。
……
姜妤换了身衣服就去了成汇。
新成立的成镜研发中心非常大，有一栋独立的厂房。
她刚走进办公室就看见了韩丞亦。
他坐在她的位置上，没有起身。
“我以为你今天也不会来。”
姜妤放下包：“我给时总请过假了。”
韩丞亦不悦地站起来：“为什么第一时间通知我？昨天收到消息我去秫园却没有人。”
“周彦廷受伤了，我的责任，在医院陪他。”
“胡说，我也去了医院，只见到了周老爷子。”
所以，他们这一来一去的，就在路上错过了。
姜妤笑道：“看来你我别的缘分没有，只剩那点血缘了。”
“现场没有留下活口，但少了一个人。”
姜妤神色如常：“所以你火急火燎地找我，就是想问是谁干的。如果是林轻，你准备帮她一个大忙？”
“姜妤，我是你哥。我不让你做的事，一定有道理。你对付林轻，就是把林家推向容家，我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是为了妈妈，就差一点点了。”
与他的愤然不同，姜妤依旧面带笑意：“我们除了有一半的血缘，还有什么关系呢？你和……”
姜妤一直觉得母亲应该是不高兴生下自己的，所以这声“妈妈”她喊不出口。
“……你妈妈估计压根就不希望我存在。这些年，我被所谓的亲人耍得团团转，真的没力气再念亲情了。”
韩丞亦因她无情的话怒不可遏，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她不希望你存在，就不会让我一定要找到你。我不希望你存在，就不会跑去山里救你。姜妤，我告诉你，我要做的事，天王老子来也拦不住，就是你要成为我的绊脚石，我也会把你碾死！”
韩丞亦下手重，姜妤的呼吸被截断，脸胀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