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告诉的你吴大人和姑娘在屋里?!”刘然居追问。
颜漫眉梢一挑,别说这副杀气腾腾咄咄逼人的样子还真是挺唬人的,要她也是这么个年轻的小鬼,恐怕也会能给他唬住。
毛小二吓得语言连不成词句:“嗯,嗯……是、是吴府的管家,李卓!”
“李卓呢!”
满场搜寻李卓,发现人并不在这里。
一旁的许肆问了句:“你是在何时碰到李卓的?”
毛小二快要崩溃了:“小的、小的记不清了!”
“想起来!”冉京突然在他身后怒吼了一句,给人吓得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这一声莫名戳中颜漫笑点了,可惜场合实在不合适……
“嗯……好像、好像是……”毛小二双手不自主地捂住脑袋,“好像是戌时!”
一把大刀从后面腾然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冉京从头顶上呵斥:“你确定?”
毛小二全想起来了,他清楚地记得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外面更夫的锣声刚好响了,吓得他手里的盘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没错,就是戌时!”毛小二坚定地回答,然而下半身却泄了气,一股尿骚味儿从他脚底下漫延开。
人是酉时死的,而李卓却在一个时辰后的戌时说吴仕卿和花娘子玉儿在屋里。
按毛小二的说法,那他一定在死者死后见到了尸体还加以隐瞒,现在李卓无疑成了全场最大的嫌犯。
弑主敛财?
吴庸听到这个名字咬紧了后槽牙,李卓跟了他父亲几十年,是家里的老人了,跟亲叔叔无异,他怎么能这么做……
吴疾也觉得意外,自请命去找人。
大理寺的人在屋里香炉台的地下发现了白色粉末,放鼻尖轻嗅有致幻助兴作用,是勾栏里上不得台面的常用药物。
只是这药有些不同,粉质细腻丝滑,也不像其他助兴药有香粉味。
“这戏做得还真是挺足——赤身男女,助兴药粉,这是有意要把案件往男女之事上引,看来有人是铆足了心思要坏吴大人声誉!”
刘然居又盯上了老板娘,问她:“这药粉作何解释?”
担心陷害朝廷重臣的帽子要被扣在头上,老板娘惊魂甫定地开口否认:“还望大人明察,我是真的不知啊,虽然我们偶尔也有客人需要助兴药,但都是市面上较便宜的失魂香,是红色的!跟此相距甚远,平时里客人自己带些东西进来我们也是不好管的!”
听她这么说,刘然居又向被吓破胆尿裤子的毛小二求证,沉声问:“她说的是真的吗?”
“是,是!”毛小二连连称是,“韶毒花的粉末燃烧起来无色无味,价格昂贵,我们不会给客人用这种药!”
人群中一人闻言大惊,缓缓移步往外挪。
吴庸突然愤愤不平地开口道:“韶毒花?我父亲常年用头风病的药,里面的一味蒲掌是可解韶毒花的,这药根本对他起不了作用,就是有人要栽赃害我父亲!害我吴家!”
他一边说着一边胸口直冒火,恨不得立马将李卓碎尸万段。
想到自己平日还对李卓那老贼毕恭毕敬,把他看做一个长辈,而李卓却惺惺作态,想到他每日虚假关心自己的样子就感觉恶心,恨得牙直痒痒。
吴庸虽然是个不成器的,又染上了毒瘾,素日也没少被父亲家法伺候,但他骨子里确实是个重感情的,对长辈也是真孝顺,最受不了的就是亲近之人的背叛。
“可没人说这是韶毒花”刘然居幽幽地开口来了一句。
吴庸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全场的人恐怕除了口不择言的毛小二都听出来就他没听出来,身后的吴家长辈忍不住抬袖遮面掩饰丢脸。
刘然居目光灼灼地一把抓住毛小二的肩:“这药是怎么回事,下药的人是谁!”
毛小二大口喘气,惊吓过度几近晕厥,斜目看了眼藏在人群中的人影,正对上男子大汗淋漓的脸。
“我、我不知道!”毛小二崩溃地大喊一声,突然低头呕出一摊污秽。
许肆走到被划线禁止靠近的床前,俯身凑近地面,仔细观察了会儿,眸光一亮,朗声道:“既是犯案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可以比对床边鞋印的大小和纹路深浅,每个人的坡脚程度不同,留下的纹路深浅也自会有差异,当然,下药的可能也不是杀害无大人的凶手,可能是花娘子,身上即便没有血也定沾有难去的血气……”
颜漫眉头微拧,心想这话说得有点牵强吧?
许肆话音刚落,门口那头乍然传来男人的一声令喝,“去哪?!”
一个身着亮色豹纹袍的年轻公子站在门前被人拦住了去路。
黄星阁磕巴开口:“我、我尿急!”
高念比他高半个头,双手搭在门框上,视线紧盯他这张略显慌张的脸,俨然没有要放行的意思。
黄星阁回身一看,整个屋子的人此时都在看他,这种眼神,明显把他当成了杀人犯!
“不、不是我!”
黄星阁慌忙否认,眼眶却已经不自觉地红了,腿软得直打哆嗦,恐怕只要人稍稍一碰就能没出息地栽倒在地上。
颜漫这才知道原来许肆的话也是在唬人……
平日嚣张的大少爷不在,被常年审讯犯人的官员吼了几句马上全招了。
说朋友们喝醉了酒,不小心玩过头把人玩死了,但他什么都没干,他来得晚,进门时花娘子玉儿已经不行了。
他指着老板娘说,这点她可以给自己作证。
老板娘本想狡辩,被冉京的大刀一晃,只得低头默认。
黄星阁:“兄弟们都醉了,只能我来处理,我想着她死都死了,毛小二说他刚好有个男的死了,可以伪装成……还不必费劲搬运尸体……”
刘然居:“所以你们就敢合谋伪造现场?!还有其他人吗?另一个人是谁!”
依照多年的断案经验,他不信两个毛头小子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和狠毒的心栽赃一个清官。
“冉京,把人带回大理寺!”
整个锦安城谁不知大理寺的牢房的可怕,进去了即便能有命出来也得扒层皮,而且刘然居向来是个铁面的,要是其他人说不定还能找门路通融一下,刘然居是长公主之子,是皇帝的亲外甥,才不会给人面子,一旦进去了除非皇上下令一般人很难平安出来!
毛小二闻言直接晕了过去。
黄星阁则大嚷着:“大人我真的不知,我只是想着加上药会显得真实一点,知道里面死了人,我根本没敢进屋啊大人!”
一旁的林书生闻言低声啜泣,围观群众也跟着一阵唏嘘。
在场的吴家人无一不垂泪的,吴仕卿在全族官位最大,可以说整个吴氏发展都要仰仗他,他刚被委以重任,本来前程大好,现在人却没了,怎能叫人不伤心。
恰在这时,吴疾把李卓抓了过来,吴家几个男人冲上去就要打人,指着他的脸骂他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