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特别。\"廖子清突然冒出一句没来由的话。
一说完自己就后悔了,这还是他头一次夸一个姑娘。
刘素年转头看他,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微微泛着红晕,可能是沾了晚霞。
\"我有什么特别的?\"
刘素年低下头咬了一口饼,脚尖不安分地拨弄着地上的石子。
一句稍显暧昧的话,瞬间让两个人没出息的心跳加快……
\"你就是很特别啊,跟其他姑娘都不一样。\"
廖子清望着远处的夕阳,说这话时连耳根都悄悄红了。
\"是因为我要去伍岩州吗?\"刘素年扭头看向他。
\"就算不去伍岩州,你站在人群里也很耀眼......可若不是去伍岩州,我们也不会有缘分。\"
廖子清说完轻叹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遗憾。
耀眼?他这是在夸自己漂亮吗?
刘素年收回打量他的目光,心跳不自禁地漏了一拍。
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这样说过她。
\"才没有,我很普通。\"刘素年说的是实话,她一直这么觉得。
\"我虽然生在贵族之家,锦衣玉食。\"
\"知道自己已经比大多数人都幸运......\"
\"可也跟天下所有女子一样,逃不过身为女子身份的束缚。\"
\"女子......\"廖子清看向她,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刘素年目光灼灼地迎上他的视线,随后又无奈地垂下头。
\"我也想像你一样做个大夫!\"
\"可惜因为我是女子,连考取功名的机会都没有。\"
\"就连出门看诊都会被人说教……\"
刘素年说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廖子清惊喜于她对医术的热爱。
但看出她眼中的苦闷,心里五味杂陈。
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说出心里话:\"但我就是觉得你很好......\"
声音很轻,像是怕吓着了她。
刘素年转身抬头看他,轻喃道:\"才没有。\"
\"你很好!最起码我是这样觉得......\"
女子嗤笑一声:“你是笨蛋吗?就会这一句……”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兵器相接的清脆声响。
两人齐齐回头,只见几个黑衣人正与车队护卫厮杀在一起。
血光乍现,惨叫声此起彼伏。
还好两人处在车队的视线死角,赶紧躲到一块巨石后面藏身。
刘素年吓得浑身发抖,下意识地抓住了廖子清的衣袖。
同行的甲卫很快就支撑不住,领头的黑衣人冷声问道:\"廖子清在哪里?\"
\"刚、刚才还在这儿......\"
话音未落,寒光一闪,利刃吴卿地划过脖颈。
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身旁的野草。
\"你知道?\"黑衣人又质问上了另一个。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
\"砰\"的又是一声闷响,又一个甲卫无力地倒在血泊中。
他瞪大的眼睛里还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人就已经断了气……
外面此起彼伏的求饶声一个接一个地消失。
躲在石后的两人对视一眼,廖子清想要起身。
刘素年死死拽住他的衣袖。
她想开口阻止,可眼泪却先冒了出来,嗓子也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发不出声。
廖子清大着胆子握了握她的手:\"是来找我的,我去引开他们!\"
\"别……\"刘素年赶忙抓住他。
生怕他出去也会没命,这群人实在是太凶残了!
廖子清轻声安慰:\"没事,你在这儿别动,千万别出去!\"
刘素年拼命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廖子清掰开她的手指,只身快速跑了出去。
喝止住了黑衣人正要落下的刀。
\"放开他,我是廖子清,奉圣上......\"
一句整话还没说完,白光一闪……
廖子清瞪大了眼,身体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可惜年轻生命还未一展抱负,就这样魂归黄泉。
刘素年捂着嘴巴,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子瞬间犹如冷气倒灌似的,浑身怕得哆嗦着直发抖。
一个脚步声从身后缓缓而来。
刘素年耳朵陡然竖起,身体僵直一动不敢动。
他们发现她了?!
眼泪不受控地从眼角无助溢出,她屏着气,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脑袋里紧绷的弦也快要断了!
\"……今天的夕阳真是不错。\"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后方淡淡地传来。
黑衣人摘下面罩,轻轻拭去刀剑上的残血。
此时这副醉心美景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凶神恶煞不是他……
刘素年眨了眨眼,过了半刻,只听那个离自己恐怕不足三步远的人终于掉头走了。
直到听到脚步声走远,她才如释重负地跌坐在地。
冷汗顺着脊背流下,早已浸湿了衣衫。
听到马蹄声渐渐远去,刘素年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确定那些人真的离开,四下死一般都安静,她才试图爬起来。
可双腿瘫软,连站都站不稳。
她爬了两步,又重重地跌回在地上。
外人一个活口都没留,横尸遍地。
她扑倒在刚才还在跟自己说话的廖子清面前。
方才还在眼前鲜活的人就这样没了气息。
手指触到他已经冰凉的皮肤,刘素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费了好大的劲才让他的双眼勉强闭合。
颤抖着手剪下了他的一缕青丝。
用沿途的石头垒了个小小的石堆。
做了个简陋的衣冠冢。
女子心绪复杂,跪地给他磕了个响头,静默答谢他这一路的照顾。
车队的物资被洗劫一空,只剩几张散落在地的甜饼......
不是说只剩最后一张了吗?
真是个骗子。
刘素年莫名心如刀绞。
腿还在发抖,但她知道不能在这里久留。
必须尽快赶到伍岩州,去跟哥哥汇合,她也是大夫,也能治病!
夜色渐浓,路过一串村寨,打听之下得知最近的路要到河边乘船。
她不敢久留,匆匆道谢后继续赶路。
路上行人越来越稀少,到了河边时四下已经没了人影。
虫鸣声在夜色中此起彼伏,却更显得空寂。
河面上只剩一个划船的老汉。
昏暗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映出一道略显年迈的身影。
\"船家,现在还能渡河吗?\"她扬声询问,强忍着声音几分颤抖。
\"......就你一个?\"老汉上下打量着她。
那目光让刘素年很不舒服。
虽着男装,但一看就是女儿身,这让老汉有些诧异。
刘素年知道瞒不住,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握紧了藏在包袱中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