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锐扛着包,里面的东西都还活着,有的从昏迷中又醒了,一路上,在包里挣扎,背得很是费劲,当他跟在米蓝背后进到客栈的时候,南凌还没开口,猫鬼早已闻到了血腥之味,猴急得很,在楼上弄得砰砰乱响,南凌让米蓝带着精锐先把袋子送到猫鬼那儿去。
精锐背着袋子,与米蓝来到二楼,按米蓝的手势,把袋子放在2号房间门口,还没等他直起腰来,那门突然打开,一只黑乎乎的毛手伸出来,把那袋子一下子拖了进去,然后门砰地一下关了,就听得里面一阵乒乒乓乓,各种动物的叫唤声,不到一分钟,声音都停止了。
精锐瞪着眼睛,一脸惊恐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米蓝拉了拉他的手,他才回过神来,跟着走到楼下。
精锐从进宫后,一直跟在童先生身边,虽然只是修补兵器,并未做过率先上阵的先锋,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被派出去执行暗杀任务,但见识过的死人和惨状也是相当多的,今天这一出,却让他惊惧异常,那只毛手一直在眼前闪现,只觉得一想起来就毛骨悚然。
他也不敢问米蓝,毕竟还是刚认识。
米蓝也不说话,来到楼下后,米蓝向南凌介绍了精锐的身份,南凌露出很有兴趣的样子,对他说:在这儿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去吧,就在7号房。
米蓝不清楚为什么南凌要安排精锐住那新来的客人的隔壁,但既然南凌发话了,米蓝自然就把精锐带到7号房,嘱他晚上不要随意走动,没事不要出来,即使外面有什么动静,也不要随便开门。
这一通交待完,米蓝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她想起自己刚到米镇那一晚,南凌也是这样交待的。
南凌此时并没有睡,他知道今天晚上一定还会有事发生,果然,8号房间的客人出现在了南凌的跟前。
他重新裹上了头巾,悄无声息地就走到了后院,平时这道门是要关的,但今天南凌并没有在米蓝走后去关门,他知道有人还会来,不出所料。
先生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有何事啊?南凌低声问道。
那人站在那儿,不说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南凌又问:你可知道进去嵿客栈的规矩?
那人问:什么规矩?说来我就知道了。
南凌从对方的口气中听出了不屑,但仍好言说道:客栈只接待孤苦无助之人,来者可提出一些合理的要求,我们会提供一些帮助。
那人说:我确实有一些要求,但不知算不算无助之人。
南凌抬起头来,看着那人冷森森的眼神,
我想向掌柜的打听一个人。
南凌心中一凛,问道:先生你还不曾告诉自己的姓名,如何又要寻起人来?这里可不是这个规矩啊。
那人被南凌语言敲打了一番后,也稍微收敛了些,低头想了一会儿,才说:掌柜的莫怪,我乃一云游道人,来此,只为寻找我的徒儿,虽然他没出息、惹祸就逃,但我现在重病在身,能想到的只有他了,所以冒昧打扰。
你怎知你的徒儿在此?南凌更觉蹊跷。
不怕掌柜的笑话,贫道当年收徒时,在他身上下了灵犀咒,他到哪里,我都是能找到的。
灵犀咒?南凌心想,这是什么咒语,第一次听说,真的假的?
南凌便问:道长?那我就称呼你道长,如何?
那人点点头。
南凌问:不知道长要寻找的徒儿是什么名号?
虚罗。
南凌一听,心里一抖,脸上的股肉瞬间跳动了一下,尽管他马上控制住了,保持了平静,但那道长早已看在眼里。
那道长看上去是想一不做,二不休,继续追问道:你知道我那徒儿现在在哪儿吗?请掌柜的指点路径,我就去找他。
南凌一想:不对啊,不是有灵犀咒吗?怎么到了米镇就找不到方向了呢?哦,对了,现在虚罗正躺在他造的结界幻境里面,当然找不到了。
于是,南凌说:出门左转,一直向前,右边有一面大招挂着,上面写着“圆梦道场”,那就是你徒儿住的地方。
不瞒掌柜的说,我已经去过那里了,没有徒儿的影踪,负责洒扫的告诉我,他已经有一天一夜没有踪影了,所以,我来此打听。
南凌看着道长那双眼睛,寒光隐隐,他越看越觉得像一个人,但又一时想不起像谁了。
南凌冲那道长摇摇头,说:我确实不知,他也很少到这儿来,道长还是回去等吧,说不定他已经回了呢?
道长作了个揖,算是告辞了。
第二天一早,南凌来到8号房间,一盆浑水,桌上还有一些皮屑,南凌用手指捻了些,看了看,应该是仿皮肤的某种东西,看来对方易了容,他心想:幸好自己没急着动手,这人看上去是个硬茬,还是要稳妥些才好。
此时那道长已经走进了圆梦道场的三进院里,他放下手中的包袱,说:出来吧,道长。这声音,让在屋里已经睡下的秋杏吃了一惊,童先生回来了?
她赶紧起来,穿了衣服出门来,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人,头巾裹脸,粗布斗篷,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但这人把头巾取下,又将斗篷扔到地上,笑盈盈地看向秋杏后面,屋子里又走出来一个人,秋杏前后来回看了三遍,还是不敢相信,这两人长得一模一样。
屋里出来的那人走上前,向那刚回来的人笑着说:果然是好手艺,不仅照我的样子易了容,还变了声,没人能认出你吧?
是的,这要谢谢道长的亲自授教,就连和我面对面打过交道的那客栈掌柜,也没有认出我。回来的人朗声笑道。
这声音,秋杏完全肯定,这正是童先生。
只见那人继续在脸上一阵揉搓,然后对秋杏说:快去打盆热水来,我要洗洗。
一会儿工夫,那人清洗干净脸上的东西,露出了童先生的本来面目。
秋杏结结巴巴地说:童先生,你身体好些了吗?
童先生笑着看向秋杏,说:多谢你挂念,已经完全好了。这位,就是治好我的道长,清虚道长。
秋杏赶紧向屋里出来那人行礼道:道长好,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怠慢了你,请别见怪。
道长笑着直摇头,说:这下要打搅你了,请多包涵。
童先生笑着说:秋杏,快去给我们弄点吃的,我们都饿了。
当院内只剩下童先生和道长后,童先生向道长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这次,我是真的非常感谢道长愿意随我而来,助我寻丹,当然,我也会倾尽全力,让道长重新恢复健康,长寿宁安。
那清虚道长摆了摆手,说:不用客气,我与当今圣上有数十年交集,我既应了他,自然要帮你,寻丹,治病,甚至更多的事,只要能做,我都会做的。
两人说罢,一前一后,进到前面厅里,坐下继续商量,他们觉得当下最紧要的,应该是找到虚罗的下落,以此为突破口,对米镇进行深入了解。
这时 ,秋杏端来了两碗清汤面,卧了两个鸡蛋,面条雪白如丝,鸡蛋白中裹了金黄,葱花碧绿,汤汁香浓,两人吃得心满意足,直呼美味。
一旁的秋杏却是满脸愁容,她对童先生说:道长,不,我是说虚罗道长,已经几天没有消息了,我问了王奔,他也在找,但是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童先生说:你别担心,我们回来了,明天就会出去找的,这位是虚罗的师父,他有办法找到他,放心吧。
秋杏好似真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精神了些,收拾了碗筷,麻利地去了。
清虚道长看着秋杏窈窕、丰满的背影消失后,才说:我这徒儿,还是老样子,到哪里都一样,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