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欣吓得立刻滚倒,但鹿皮靴还是踢到他脸颊上。
一瞬间,小童的脸颊火辣辣疼起来。
“你干啥踢我?”刘欣快速爬起身,怒瞪面前的锦衣男娃。
锦衣男娃的年纪比刘欣小一些,也就七八岁模样,但神态极其嚣张,扬着下巴道:“谁让你来此处的?”
刘欣眼里闪过心虚,强装镇定道:“我为何不能来?”
“就是不能!”胖乎乎的男娃神气活现道:“社神不会喜欢你的!”
刘欣脸色冷下来,他忽然不想让着这个弟弟了:“我是大汉皇帝的嫡长子,他为何不喜欢我?”
“呦,赵王口气不小!”
一名头插黄金步摇的贵妇人缓步走来,伸手牵住胖男娃,眼神冰冷地打量着刘欣:“你是嫡长子?就你也配?”
刘欣垂头退后几步,紧紧捏住小拳头。
李贵妃朝左右使个眼色:“你们去搜搜赵王,看他是否偷盗了祭台上的祭品,若他惹恼神灵,咱们也要跟着吃挂落。”
几名内侍上前,一把抓住刘欣就开始搜身。
果不其然从他怀里搜出一个奇怪的东西,像人又不像人,四肢可活动。
“贵妃娘娘,您瞧这是什么?”内侍将一掌长的机器人呈到贵妃面前。
李贵妃也很惊奇,接过来看一眼就被儿子抢去。
“那是我的!”刘欣见自己的东西被弟弟拿走,还胡乱扳动四肢,顿时急了:“快还给我!”
刘欢朝哥哥做个鬼脸,吧嗒掰断机器人的一根手臂:“就不还你!哼!这是贼赃!回头我还要禀告父皇呢!”
刘欣气急,但自己双臂被两名内侍死死抓住,根本动弹不得。
“那是社神赐给我的玩具!才不是贼赃!快还给我!”他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忍不住大声吼叫:“来人!来人!快救我!”
然而服侍他的两名内侍畏畏缩缩躲在偏僻处不敢露头。
李贵妃见这小子还敢呼救,不由怒了,上前就扇了他一巴掌:“没娘养的小畜牲!偷窃香案上的供品还有理了?”
“我没偷!”刘欣被打的嘴角都渗出血迹,大声辩解:“是社神赐给我的!是我的!”
李贵妃还要再打,忽听身后有人咳了一声。
她一惊,赶紧回头,果然见到皇帝与一干臣子缓缓走来。
李贵妃暗道不好,侧身将刘欣挡在身后,朝皇帝行个礼:“陛下怎么过来了?”
皇帝冷冷扫一眼爱妃,又将目光看向儿子刘欣。
只见小儿半边脸都肿了,嘴巴里全都是血,显得十分狼狈。
“怎么回事?你们在此作甚?”
哪怕这个儿子再不受待见,也是自己正妻生的儿子,岂能任由他人欺辱?
所以皇帝很生气,目光如炬扫视那些内侍。
内侍们也吓坏了,赶紧放开赵王,扑腾跪倒在地,就差喊饶命了。
李贵妃笑道:“陛下,刚才内侍们发现赵王拿了祭台上的供品,担心社神降罪,这才抓住了赵王。”
“孩儿没有拿供品!”刘欣也匍匐跪下,斩钉截铁道:“是孩儿自己用一篇文章供奉给社神,社神便赐下玩偶。”
“但庶母将我的东西抢走,还污蔑孩儿是贼人,孩儿冤枉,还望父皇为儿子做主。”
皇帝沉默片刻,阴恻恻望向长子:“社神给你赐下玩偶?东西呢?”
刘欣直起身体,指向站在贵妃身边的刘欢:“被弟弟弄坏了。”
刘欢感觉被兄长的手指冒犯,立刻大声道:“你就是贼偷!我亲眼看见你躲在祭台下面了!”
跟在皇帝身后的老臣们不乐意了,纷纷朝皇帝谏言:“赵王秉性纯良,又是一国嗣子,怎能被人如此污蔑?还望陛下整顿宫帷,免得遗留祸患,让后人不齿。”
皇帝被一帮老臣说的面红耳赤,只好表态:“李贵妃教子无方,责令其闭门思过一月。鲁王顽劣,今日起搬离凤仪宫,前往勤学殿居住。”
“陛下,妾错了,能不能不要把欢儿送走?”李贵妃痛哭流涕,恨不得扑过去抱住皇帝。
但此刻皇帝根本不想理她,挥手让内侍将人带回宫中。
临走前,内侍又将鲁王手里的小机器人拿回来,归还给赵王刘欣。
刘欣摸着小机器人掉落的胳膊,眼泪不住落下。
“堂堂男子哭什么?”皇帝有点不耐烦,但想到一月没有显灵的社神忽然又有了动静,心里十分不平静。
身后一位老臣上前,拿出帕子给刘欣擦擦眼泪,低声安抚道:“你有啥委屈就跟陛下说,没事儿,有咱们这些老骨头陪着你呢。”
朝中很多老臣都看不上顽劣的鲁王刘欢,也一直反对皇帝立鲁王为太子,所以这么多年来,大汉的太子之位一直悬而未决。
这回若是连社神都偏爱刘欣一些,估计皇帝也有所考量。
众望所归之下,刘欣被立为太子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几位老臣心里满是期待,再次提及立储君的事。
皇帝最不爱听这些,不耐烦道:“此事以后再议,朕还没死呢,你们操这么多心做什么?”
随后他朝刘欣招招手:“把你手中人偶拿给朕瞧瞧。”
刘欣只得将小机器人交给父皇。
皇帝摆弄一会儿,淡淡问:“你来祭台几次了?”
刘欣老实回答:“两次。”
皇帝哼一声:“胆子不小!敢不经朕同意就私自来此,你想造反么?”
刘欣吓了一跳,赶紧跪下叩头:“孩儿不敢,第一次是因庶母病重,儿子不得已来求社神,后来社神赐下药,庶母这才好起来。”
“淑妃病了?为何不去请御医?”皇帝有点不高兴。
刘欣:“儿子去请过,也开了药,但庶母一直不见好,儿子便斗胆求到社神这里来。”
“那你怎么不去找朕?反而私自跑到此处来?”皇帝心里不爽到了极点,总想找个理由将此子也训斥一番。
刘欣恭恭敬敬道:“儿子去找过父皇,但父皇事务繁忙,儿子总也见不到。”
皇帝冷冷睨着儿子:“你是怨怪朕咯?”
“儿臣不敢。”刘欣重重叩下去:“父皇是天子,儿臣只是您的子民,如何敢心存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