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豆糕?”
“哼,一个个馋鬼托生的死丫头,你们几张小嘴下竟还能剩下东西,那得多难吃啊!”
“哎呀,算了算了,你去找找端上来吧,先应付一下得了,他也不见得真会吃。”
赵青泥扶额,一时被搞得很是头疼。
吩咐完红雯,这丫头便直愣愣地奔了出去,青泥则紧迈两步,追去西侧间。
少顷,红雯一手端着糕点盘子,大步流星地一头蹿进屋中,将手上吃食往榻前小桌上一撂。
糕点盘就是宫中常规尺寸的糕点盘,盘中仅剩的五块绿豆糕摆的横七竖八乱糟糟,且这糕,干的都已经起皮开裂了!
朱天宇坐于软榻一侧,硬生生地注视着红雯跟她拿来的这盘绿豆糕,心中总觉瘆得慌,他就想啊,难道是平日里,婉妃春禧宫那里的柔声细语听多了?怎么现下这场面,看着有些凶残呢!
“红雯,平时让你学学礼仪规矩,你不听。”
“你一个姑娘家,瞧这破马张飞的,免不得叫人笑话!”
见红雯闯进屋来的那做派,赵青泥柳眉微蹙,面儿上有些挂不住。
“哈哈,无妨,无妨!”
“朕没记错的话,红雯好像是你哥帐下收容的烈士遗孤吧?”
“性子粗些,更显率真嘛!”
闻听皇上不仅未恼,反而夸了两句,红雯这没心没肺的丫头竟还仰着脸,神气了起来。
赵青泥见状,赶忙摆手叫她下去,毕竟这妮子情商实在太过感人了。
红雯退出后,朱天宇望着小桌上这盘绿豆糕,心里犯了难。
毕竟是他自己嚷嚷着说饿的,眼下不吃又怕扫了青泥的面子。
于是,其左右端详着食盘,思忖了半晌,最后见青泥向他望过来,朱天宇无奈,还是伸手抄了一块,放进了嘴里。
硬!真的是硬!又硬又干!这便是朱天宇绿豆糕入口的直观感受。
他咬牙强啃下来半块,嘴里使劲儿地嚼着。
“皇......,皇上,要是吃不下,就算了!”
赵青泥见朱天宇那副难以下咽的挣扎摸样,颇觉不好意思,柔声惭愧地说着。
“哈,没......,没事儿。”
朱天宇强撑着,语毕,又怕青泥不信,遂直接咽喉一用力,一下子将满嘴嚼碎的绿豆糕一股脑全然咽了下去。
可这不咽不要紧,一吞咽,干粉似的绿豆糕,一下竟全粘连着挤在了食道口,噎得朱天宇,脸腾得就憋红了。
“你......,噎到了吧!”
“红雯,红雯?”
“快端杯茶来!”
“算了,别弄茶了,舀瓢清水来,快点!”
话音未落,赵青泥急忙起身,走到朱天宇近前,给他拍起了后背。
片刻功夫,红雯动作爽利,三两步就端着一舀水再次进了来。
吨吨吨!
朱天宇捧着舀子大口喝了几口,肺里这气儿才算喘上来。
这三人,在清凉殿的西侧间里,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那画面,既尴尬又滑稽。
又过了一阵儿,朱天宇左右寻着话题,勉强跟青泥在屋中聊了几句,见空坐着无趣,其便在这屋里负手开始转圈观摩。
偶然间,他从西侧间里侧拐角,向青泥敞开门的绣房内望去,不经意见到她绣房中竟驾着一柄短刀,样子极是精美华丽。
“诶?青泥,你屋里这短刀好漂亮啊!”
说着话,朱天宇就迈腿进了绣房,他手脚麻利,一下把短刀从置物架上取下来,握于手中,上下把玩着欣赏。
赵青泥忽闻朱天宇提到短刀,刚欲阻拦,但怎奈对方抢先一步,已进了绣房,拿到了手中。
她快步追进绣房,一时只顾护刀心切了,从朱天宇手中夺刀时,眼中压根没注意到对方虎口位置。
只听唰地一声,青泥抽刀出鞘。
朱天宇右手抓在鞘口处,一下掌心便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鲜血流出的刹那,朱天宇倒吸了一口冷气,皱眉赶忙手掌握拳来止血。
“啊!皇......,皇上!你没事儿吧!”
“我,臣妾罪该万死!”
赵青泥见朱天宇手掌已淌出血来,自知闯了祸,赶忙走近其身前,慌得花容失色。
“青泥啊!朕就这么讨你嫌吗?”
“上次在藻鉴阁,你就差点砍了我,这次又是为了啥啊?”
听言,赵青泥低头满面羞愧。
“皇上,是青泥一时失手,这柄短刀,是我母亲的遗物,父母双亲走的早,可做留念之物本就不多,这短刀,我一直放在房中,就是怕外人碰它......”
“唉,外人。”
“看来确实是朕唐突啦!”
赵青泥一句外人,朱天宇一天的好心情,到此顿时烟消云散。
“行吧,你好生待着吧,朕,就不打搅你了!”
说罢,朱天宇丧气地板着脸出了那绣房。
外间的红雯闻讯赶来,朱天宇也未理会,径直行出了堂屋,离了这清凉殿。
............
“小姐,你是不是闯了祸了?”
红雯在堂屋门边见朱天宇走远,折回到赵青泥身前,跟个同样做错事的娃娃一般,嘟着小嘴嗫嚅地说着。
青泥无言,她青葱玉指在那柄短刀上来回摩挲了几下,小心翼翼地将其重新挂回置物架上。
“小姐,咱们进宫之前,赵大人说,他在前朝与咱们在这后宫其实是一样的,身处荣华显位,必是如履薄冰。”
“虽然咱们不能随意出宫与大人相见,但,你与大人仍是连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小姐啊,我红雯说话直,可你不能一直这么冷着皇上啊!”
“即使你再厌恶,他也是皇上,惹急了他,不光咱在这后宫无法立足,恐怕赵大人在前朝也会受到牵连的!”
“咱远的不说,小姐你就看看皇后,进宫也有月余了,堂堂一国皇后,到现在可是连皇上面儿都没见着呐!”
“这我私底下听小红她们讲,说最近宫外窦氏宗亲们让皇上收拾的,那么大个宗族,如今已经快不行啦!”
“戏文里说,树倒猢狲散,你说那窦冉府上的那些女眷们,从此命运飘零,怎一个惨字了得。”
赵青泥心绪不宁的在旁听红雯唠叨了这么一大番话,有些烦了,白了那臭丫头一眼。
“死丫头,怎就惹出你这一大通话来,谁说我讨厌他了?”
语毕,赵青泥脸颊上竟貌似不易察觉的平添处一抹绯红。
这般言语举止,可是直接看懵了跟前的红雯呐!
咋的?
我家小姐这颗铁树,她……
她开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