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宇大摇大摆地步入兰仪斋,池塘中荷花盛放,美不胜收,其便偷眼多观瞧了下。
待他行入厅堂后,忽地发现这兰仪斋的内堂叫苏小小又做了新的修整改造。
原本女儿香的陈列摆设,现今已撤换掉了大半,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整面墙的大书架。
朱天宇驻足观瞧,颇感震撼。
屋中书卷水墨气由开窗掠进来的一股清风吹拂到跟前,视觉嗅觉,皆显文人雅致,分外难得。
“哈哈,小小,这屋子叫你改的妙啊!我喜欢!”
说着话,朱天宇朝东侧间那面书墙走去。
进来半天了,那苏小小并未出面迎驾,难见行踪,这颇有些不符其素日行事作风。
当然啦,这点事,朱天宇也并不会放在心上。
其轻步缓移,入内里。
忽地,一袭水墨白衣此刻正巧端坐于书架前小石凳之上。
此女非苏小小,观去白净利落,带着一副西洋的金丝眼镜,现下正捧书痴读,虽姿色平平,却自带一副孤傲气质。
朱天宇信步至近前,此女子方才匆忙起身行礼,显得有些慌乱。
“哦?朕并未见过你!”
“你是?”朱天宇发问。
“民女苏游锦,参见皇上!”
说着,苏游锦略有惶恐,赶忙按礼制行了跪礼。
“苏游锦!”
“恩,好名字,夺锦之才,不知是何人所起?”
朱天宇一时来了兴致,与她叙谈起来。
“回皇上,名字乃家父苏凤梧所取。”苏游锦回。
“苏凤梧......,朕没记错的话,是苏慎的二公子吧!”
“那你就是兰妃的二妹了?”
朱天宇心中思索计较,一语中的,而那苏游锦却并未急着回话,只低头颔首,以作默认状。
两人正于此间说着话,身后苏小小却适时出现。
“呀!”
“是我们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到了!”
“臣妾苏小小,参见皇上!”
说着话,那玲珑剔透地兰妃便蹦跳着从旁进了门来。
“哈哈,小小,你可叫朕好找!”
“你的燕窝莲子羹呢?朕可是闻着味来的!”朱天宇有意打趣。
“呦,皇上你还说呢!”
“臣妾练了这些时日的厨艺,左请请不来,右请请不来的!”
“倒是今儿,正赶上家妹内省的日子,我寻思着,就算再请不来,权且做予姊妹吃也是好的,您倒巴巴地赶来了!”
言语间,苏小小掩嘴嗤笑,一副嗔怪地摸样。
“哦?”
“看来是我搅了你们姊妹叙话了。”
“好,好吧!”
“那我走了!”
朱天宇故意逗她,假意迈腿就要往外行去。
见势,苏小小被惊到,张着樱桃口,赶忙一把拽住这难得在兰仪斋现身的黄袍青年。
“皇上,皇上!”
她言语间撒起娇来,浓情蜜意,望过来的眼神都拉丝了!
直叫一旁作为旁观者的苏游锦多少有些尴尬,难为情。
“哈哈,好啦好啦,朕也不逗你了!”
“燕窝莲子羹呢?快呈上来吧,正好朕也饿了!”
“对了,给你妹子也来上一碗!”
闻听皇上要了吃食,还不忘捎上一旁的姊妹,苏小小一双大眼珠提溜一转,笑而不语,转头吩咐丫鬟茗慧将羹端了上来。
朱天宇就在东侧间端着碗吃羹,边吃,其边立在书架前,左右转了转。
“留花翠幕,添香红袖,常恨情长春浅。”
“南风吹酒玉虹翻,便忍听、离弦声断。”
“乘鸾宝扇,凌波微步,好在清池凉馆。”
“直饶书与荔枝来,问纤手、谁传冰碗!”
念罢诗,朱天宇手中羹也已进完,伸手将小碗递还苏小小。
“呦,皇上是感叹红袖添香呗?”
“也不知,此红袖,说的到底是臣妾,还是臣妾这惊才绝艳的妹妹呀!”
苏小小假意吃醋,说到后面,干脆使坏一把将苏游锦推到朱天宇面前。
“哈哈,你瞧你这个姐姐,半分正型都没有!”
朱天宇讪笑,赶忙扯开话题问起苏游锦。
“对了,刚小小说你,用了个惊才绝艳。”
“不知妹妹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
难得,素日忙于朝政的朱天宇今日竟有闲心说出这戏文中才子遇佳人方才会说的言语来。
“啊?”
见皇上忽地话锋急转,如此问话,苏游锦则一时心中没准备,扭捏着不知如何开口好。
“我家二妹平素诗词倒还在其次,尤喜精研算学,家中还专请了荷兰老师,教习什么金融的!”
苏小小嘴快,替姊妹回了话。
“哦?还学了西方金融学,难得,难得!”
闻听对方专研金融学,朱天宇心思活络,立即对眼前这小女子刮目相看起来。
“皇上,休听姐姐乱说!”
“民女哪里算得上精研,左不过喜好罢了,闺中胡乱学些打发时日而已!”
苏游锦唯恐唐突了,免不得叫皇上笑话。
“诶!妹妹一定是过谦啦!”
“竟还请得荷兰教师,是在家中授课吗?”朱天宇依旧追问。
“回皇上,是家中授课。”
“其人名叫罗本·范佩西,早年曾在荷兰阿姆斯特丹市的荷兰银行工作,后辗转来到东南亚,做了游历四方的传教士。”
“五年前随商船来到了咱们大明岛上,家父惜才,知其懂得西方金融之学,遂重金相托,留在家中为我授课开蒙!”
苏游锦娓娓道来。
“哦,原来如此,既是传教士,你可入了教?”
“朕所知,荷兰应该是天主教盛行吧?”
“教义主分理性教义与启示教义两大部分。”
“理性教义亦称自然教义,内容有四:1、宇宙只有一神,天主唯一;2、天主造万物;3、天主定贫富生死,赏善罚恶;4、人有灵魂,死而灵魂不灭。得宠可升天堂,否之则入地狱。”
“启示教义嘛,亦称超性教义,内容同样有四:1、天主至真至善是自由身;2、天主至公至义;3、天主全能全智;4、天主三位一体。”
“朕貌似没记错吧!”
听得朱天宇所言,苏游锦亦感眼前之人学识之渊博,遂凭心开口道。
“民女只向其求教金融之学,对他所传天主教并不感兴趣,遂不甚了解!”
“皇上倒是通人,真真好学问!”
见得佳人赞赏,朱天宇更绝神气。
“恩,我也只是略知些皮毛罢了,西方基督那一套,哪有咱们道儒之学深刻。”
“如真要东西方论起道来,咱们的东方哲学,不知要甩他们多少条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