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动手的，除了黄毛，还有两个年轻人。
不过那两个人已经跑了，只留下黄毛在这“善后”。
“罗老板，这事儿我知道。”
围观人群里，一位戴着红袖章的大妈走了出来。
“刚才动手的，是宏达物业老板的二儿子，还有杭州教育集团副会长的独生子。
俩人都是有点臭钱的富二代，平时嚣张得很。”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不过，八成是被这个黄毛算计了，成了他的枪。”
罗杰看了一眼她袖章上的“治安巡逻”字样，心里一动，觉得大妈的话很有道理。
他指着黄毛问：“那这个家伙呢？什么来头？”
“这种小角色我哪认识？要放在古代，估摸着就是个挑拨离间的宫女，或者小太监吧！”
话音未落，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
黄毛被气得想动手，可他刚转身，大妈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太监，哈哈哈，这大妈真会说话。”
罗杰笑了笑，随即转向民警：“警察同志，这种‘小太监’的行为，是不是得负全责？
不仅是老胡的医药费，我店里的损失，他也该赔吧？”
民警点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
罗杰转头看向黄毛，“小太监，你有意见吗？”
“我tm不是太监！”黄毛恼羞成怒地吼了一句，直接让警察皱起了眉头。
民警冷冷瞥了他一眼，黄毛立马怂了下来，小声说道：“赔，我都赔，反正老胡女儿会出钱。”
“她那点工资，怕是卖了自己都赔不起吧？”
罗杰看着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笑容让黄毛一阵发怵。
“你什么意思？想讹我？”
黄毛一脸戒备：“警察同志，你听见了吗？他都没清点损失，就说我赔不起，这明显是讹诈！你们得管管！”
“行了，你别演了。”罗杰直接打断他，“赔偿不是随口说说的事儿，要按法律程序来。”
民警点了点头，对罗杰说：“那你们先清点一下财物损失，至于伤者的赔偿，可以等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再谈。”
“好。”罗杰答应得爽快，但看着民警的眼神却多了一丝探究。
这位警察显然想息事宁人，把案子简单处理成普通的治安纠纷。
罗杰暗自思忖，他有很多选择：闹大，或者接受调解。
但这一切，得先看老胡的伤势和店里的损失情况再说。
他走进店铺，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得啧啧称奇。
这场面，简直像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从痕迹看，老胡那脑袋瓜的硬度显然不足以砸碎展柜的玻璃。
这明摆着是有人抡着椅子腿，把玻璃生生给砸了个稀巴烂。
展柜里陈列的青铜编钟同样没能幸免，全都被震落在地。
不过这类东西的硬度实在惊人，除了蹭掉点绿锈，几乎毫发无损。
倒是另一边的陶俑命运堪忧——那尊汉代的舞女俑直接碎得跟铺路砖似的，看得人心疼。
“行，就按陶俑和展柜算损失吧。”罗杰心里有了计较，迈步走出了店铺。
这时，救护车赶到，老胡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伤得不轻”，虚弱地表示：“我站不住了……”
几名医护人员迅速将他抬上担架。
罗杰在一旁叮嘱道：“胡叔，你好好检查，就当公司给你安排的年度体检，务必查仔细点！”
“嗯。”老胡虚弱地举了个oK手势，随即一动不动地躺在担架上，看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嘎了。
“不错，这状态很到位。”罗杰忍不住感叹。
目送救护车离开后，罗杰折返回来，面对民警、黄毛和围观的人群，直接报出定损金额：
“展柜20万，陶俑150万，再加上装修费、椅子的钱和其他杂项，我给你们抹了零头。”
“一口价，200万。”
“200万？”黄毛跳脚大喊，“你还说不是讹人？抢金店也赔不了这么多吧！”
民警一脸严肃地说道：“罗老板，这个价格确实偏高了。你这样报，对方根本不会认，法庭也未必能支持你的赔偿要求。”
“高？这可一点都不高！”罗杰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展柜可是从德国进口的，用的玻璃是西班牙贵族专用款，木材则是英国皇室御用的。
这些都有发票的，随便去哪儿对峙我都不怕。”
其实，这话是当初卖展柜的忽悠陆姥爷的台词，真假另说，反正发票上的金额确实写了20万。
黄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压下怒火，躲在民警身后指着罗杰说：“那陶俑呢？凭什么一个假货值150万？”
“假货？”罗杰故作疑惑地看着他，“这话是谁告诉你的？是老胡说的吗？”
“你店门口的牌子写得明明白白啊！”黄毛指着门口的牌匾嚷嚷。
“哦，你说的是这块‘青铜器非遗传承’的牌匾？”罗杰退后一步，指了指牌子。
“对啊！”黄毛点点头，得意洋洋地看着罗杰。
“可是你砸的是陶俑啊，跟青铜器有什么关系？”罗杰反问。
“假的就是假的！不管青铜器还是陶俑！”
罗杰摊摊手，微笑着说道：“兄弟，我是青铜器非遗传承人，又不是陶俑传承人。
你以为我啥假货都能造出来？
未免太高看我了吧！”
罗杰耸了耸肩，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眼中却流露出一种看傻子的怜悯神色。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围观人群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确实有道理，非遗传承人本来就需要专注一门技艺，怎么可能什么都精通？”
“把新旧放在一起卖，这不正好说明人家的手艺了得嘛。”
“陶俑标价150万，虽然贵了点，但也不能说不合理，毕竟人家可能真花了这个价钱买回来的。”
“我看这事难私了，还是去法院吧。”
……
这时，罗杰似笑非笑地环顾四周，指了指黄毛，“既然大家觉得难解决，那咱们也别多费口舌。
你干脆把你那两位主子叫过来，大家面对面聊清楚，让全杭州都见识见识富二代的行事作风，如何？”
黄毛咬着牙，声音有些发颤。
他压根儿不敢主动联系，毕竟他只是个跑腿的小跟班。
真正出主意砸店的是那两个富二代。
他只是提了句“反正是赝品，砸了大不了赔点钱”。
可现在情况不妙，砸了才发现门口有非遗牌子，这东西含金量太高，没硬关系是搞不到的。
两个富二代一看势头不对，拍拍屁股跑了，剩下他一个人背锅。
民警见黄毛犹豫，直接接过手机帮忙拨了号码，三言两语解释了现场情况。
然后把电话递给了黄毛。
黄毛接过手机，点头哈腰应了两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黄毛皱了皱眉，突然抬头，扑通一下跪在罗杰面前，声音颤抖着求道：
“罗老板，200万我真拿不出来！柜子只碎了玻璃，木头部分还是完好的，能不能算少点？
陶俑不管真假的，怎么也不值150万吧……您能不能再通融通融？”
罗杰一脸认真地环视四周，似乎在征求大家的意见。
周围人也跟着点头，似乎觉得黄毛这番话有些道理。
“行吧，降点。”罗杰沉吟片刻，然后开口，“那就201万吧。”
黄毛一听，愣在了原地，“啥？降了？”
罗杰点点头，“对啊，你不是说降价嘛，我这不是降了吗？”
“那……”黄毛试探着问，“再降点？”
“好啊，那202万怎么样？”罗杰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这下，黄毛再也憋不住了，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差点扑过去。
“你玩我呢是吧？！
我们毛哥说了，50万，要么你收下，要么走法律程序，耗死你！”
罗杰闻言，点点头，“50万？行啊，那就50万吧。”
说完，他的嘴角微微翘起，显然已经快忍不住了。
富二代的钱还真是好挣，或者说，有钱人的面子是真值钱。
一件破陶俑就能轻松拿到50万。
真要走法律程序，就算那陶俑被鉴定为真品，最多也就几万块。
而罗杰故意抬高价格，目的就是试探对方的底线。
没想到，对方居然咬牙认了，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黄毛也没料到罗杰会答应得这么干脆，他还想再讨价还价一番。
然而他已经没了机会。
纠结了半天，黄毛最终只能咬牙联系背后的富二代，不情不愿地把钱转给了罗杰。
从黄毛一脸肉痛的表情看，罗杰猜测，这50万里可能有不少是他自己垫的。
否则也不会表现得这么难受。
“好了。”罗杰拍了拍手，扫了一圈围观的人群，笑着说道：“感谢大家的捧场。
我和这位黄毛先生之间的财务问题，到此就算结清了。
至于他涉嫌故意毁坏财物罪，金额达到50万的巨大数额，相信法律会给出一个公正的结果。”
人群里立刻响起一片叫好声。
黄毛本来低着头，正在计算以后每个月要还多少贷款。
为了凑齐这50万，他已经借遍了所有能借的人。
未来几个月，每月至少要还一万多。
他正心情低落，忽然听到有人叫好，抬起头一看，就见民警面露无奈地朝他走来。
“走吧，你涉嫌故意毁坏财物罪，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黄毛一脸苦相，被民警带走了。
人走后，罗杰干脆关了店门。
这次的损失不小，但也不算亏。
过几天等他看望完老胡，再回来重新装修一下。
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
这时，罗杰才注意到江边的栏杆旁，站着一个高瘦的女孩，正静静地看着他。
胡媛媛？
罗杰冷笑一声，还有脸出现？
他全当没看见，转身朝停车场走去。
然而，胡媛媛快步追上来，拦住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