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撒谎，这东西真不是我弄的。”罗杰信誓旦旦地说道。
他一瞅白海波的眼神，立刻明白了，这哥们儿想歪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对方，毕竟他之前干的那些事，确实不太地道，可能给白海波造成的心理阴影有点大，以至于现在下意识地怀疑他。
“可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白海波摇了摇头，示意罗杰继续往下看。
“别装傻，直接说，这是什么？刚才的良渚神徽你都认识，这东西没理由不懂。”
“对，罗杰，你别怂。”
黎紫在一旁悄悄地给他打气：“就算是你弄的也别怕，我认识全杭州最牛的律师，绝对能帮你洗白。”
“哈哈，紫姐，你别添乱了。”
罗杰轻轻捏了捏黎紫的手，后者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一脸无辜。
他转头看向白海波：“这东西，我确实认识。”
“良渚文化里典型的三叉形玉饰，对吧？”
“像一只展开翅膀的鸟，也是良渚人神鸟图腾的一种表现形式。”
“没错。”
白海波没说什么，点头肯定了罗杰的回答，然后翻到了下一张图片。
“这件我也认得，碧玉四层兽面纹琮。”
“下一件呢？”
“玉兽面纹鱼形佩，应该是一对，这里只有一件？”
“666。”
白海波看罗杰的眼神，从怀疑逐渐变成了肯定。
史前的玉器造型抽象，除了某些石器能看出现代工具的痕迹，大部分普通人根本认不出器型。
但罗杰明显不是普通人。
要是有人说他专门研究良渚文化，都有人信。
“张师傅，摊牌吧，这几件里有哪件是你的手艺？还是说，这些都是你在羊城卖出去的货？”
“白老师，要不你再拿几件石器让我认认？我保证这次绝对不认识。”
“不用了，你的水平就像正午的太阳，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我就算不站在外面暴晒，也知道这光芒刺眼。”
“呃……谢夸奖。”
罗杰翻了一圈白海波手机里的照片，没找到更多的，略显遗憾地把手机还了回去。
其实就算承认这些东西是他做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趁着这个机会，让白老师这样的专家免费给自己和黎紫讲解玉器知识，这不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吗？
旅途中有点乐子，总比无聊好。
当然，罗杰还是有底线的，他最后一脸正经地看着白海波，郑重说道：
“白老师，我实话告诉你，这些东西我这辈子真是头一次见。如果我骗你，就罚我……这辈子娶不到老婆。”
“至于这么狠？”
“必须的，不然我感觉你自己要把自己内耗死了。”
“……行吧，那我信你了。”
白海波叹了口气，直接往椅背上一靠，满脸愁容。
这下更难受了。
如果这些假古董不是罗杰的手艺，那到底是谁做的？世界这么大，自己要去哪儿找那个造假高手？
罗杰见他一脸苦恼，知趣地没去打扰，转头和黎紫小声聊了起来。
“罗杰，这个白老师怎么怪怪的啊？”黎紫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
“不清楚，但我猜，肯定是他照片里某件东西是假的，但他自己没发现。”
“结果被你当场揭穿了？”
“所以他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原来如此，那他也挺可怜的。”黎紫点了点头。
“谁说不是呢？现在有些人造假古董，压根不是为了赚钱，就为了打脸专家，给自己博出名，离谱得很。”
“这些鉴宝专家也不容易啊，真不知道那些造假的人怎么想的。”
“阿嚏！”罗杰忽然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空调太冷？”黎紫关切地问。
罗杰摆摆手：“没事，估计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
几小时过去，白老师一直闭着眼，一动不动，像是陷入沉思，又像是睡着了。
如果不是偶尔传来的鼾声，罗杰都想叫乘务员来看看，这位是不是被气晕过去了。
下了飞机，正准备往出站口走时，白海波突然追了上来。
“抱歉，最后再麻烦你们一下。”
他喘了口气，目光在罗杰和黎紫之间扫过：“你们听说过杭州有个叫‘麻老四’的手艺人吗？好像是专门做仿古玉器的。”
“麻字是张麻子的麻？”
“对，麻木不仁的麻。”
罗杰摇摇头：“没听说过。”他转头看向黎紫，“你知道吗？”
黎紫皱着眉，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没印象。”
白海波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失望，点了点头：“行，那打扰了。”
这个名字，是他刚才收到小秘书发来的情报，据说那批存疑的玉器，正是从这个“麻老四”手里买来的。如果能找到人，自然能顺藤摸瓜，查个水落石出。
当然，也有可能这背后是针对他的一个局。
无论如何，找到麻老四，答案自然揭晓。
“那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张师傅，后会有期。”
“客气。”罗杰对着白老师拱拱手，目送他离开。
等白海波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罗杰揽住黎紫，贴近她耳边低声道：“你肯定认识麻老四。”
黎紫一愣，睁大眼睛：“我真不认识啊？”
“别装了，你刚才说话的时候拱鼻子了。”罗杰笑眯眯地盯着她，“这是你说谎的微表情，暴露了。”
“哈？”黎紫下意识地拱了拱鼻子，又伸手摸了一下，随后察觉不对，猛地抬头瞪着罗杰。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这一摸，岂不是等于变相承认了？
“……行吧，我的确听过这个名字。”她摊开手，无奈道，“但我不确定白老师找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说说？”
“我爸以前提过，他当年想找麻老四设计墓室。”黎紫回忆道，“这人是本地挺有名的盗……呃，‘民间考古专家’，不过金盆洗手很多年了。”
“哦？”罗杰挑眉，“那后来呢？”
“不知道，反正最后没谈成，墓室的事就落到你头上了。”
罗杰顿时无语：“合着你早就知道他是谁，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白老师？”
黎紫理所当然地摊手：“你想让他这几天三番五次来烦你？”
“……”
“等咱们把棒子那边的事忙完了，如果白老师还没查出来，再给他透露点线索。”她笑眯眯地补充，“不过我估计，随便问几个业内老人，肯定能打听到。”
罗杰想了想，确实有道理。
眼下祝如烟那边的事更紧迫，白海波这边暂时放一放无妨。而且，他也没说找麻老四干嘛，万一只是喝茶聊聊人生呢？
于是，他暂时把这事抛在脑后，专心准备棒子国的古墓。
听说庆尚南道的地址都已经选好了，坐西朝东、背靠大山，大吉大利的风水宝地，怎么着也该出点好东西。
祝如烟显然也很急，罗杰和黎紫刚在杭州酒店落脚，她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罗师傅，你那边能不能先确定一下遗址的大小？”
“这么急？”
“挺急的！”祝如烟语速飞快，“确定主墓室位置后，棒子那边要先在外围埋点东西，引导考古队注意力……”
罗杰听完，肃然起敬：“专业！”
不愧是考古乐子人，感觉比安娜她妈当年伪造青铜剑发掘现场，还要更科学点。
他想了想，随口道：“那就设计个一百二十平方米的遗址吧。”
至于怎么弄……
最省事的方法，找一间同等面积的毛坯房，一比一复刻墓室的结构，到时候直接拆解、打包，整体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