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安不免带上几分认真。
水月容看她不放开,想着有她在,或许能请个更厉害的太医来给六哥看。
“六哥他之前落了水,导致神智受损,犹如孩童。”
“今日不知受了什么惊吓,该是又发病了,我要赶紧过去。”
“他……不是与傅明朗齐名的天才吗?”李宁安还真记得这个人。
状元之后,就是榜眼。
定国公府的六郎君也游过御街的。
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的确是耽误不得。
“你我同去。”
李宁安也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晏郭二人打起来,水榭早乱作一团。
劝架的,看戏的,下黑手的,躲避的。
水六郎君不知被谁引来看热闹,推搡之下,掉进池中。
郭洲立刻将自己撇出来,往后退了几步,离开水池,“晏子期,都是你!”
“若非你动手,他岂能掉下去。”
“你不学无术,毫无作为,今日还将水六郎君推下了池中,实在是可恶。”
晏子期看掉下去的人,身形与成年无异,可只会乱扑腾,连救命都不会喊。
晏子期白了郭洲一眼,“有那闲工夫胡说八道,还不如跳下去救人。”
晏子期可以得罪定国公府,郭尚书却未必会为这个儿子与定国公府生了嫌隙。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攀咬他。
真是有病。
晏子期脱下外衫,扑通一下,就跳了下去,他水性好,捞住水六郎君,游上岸来。
这边伺候的小厮看到出事,忙传话到花厅。
定国公夫人吓的眼前一黑,忙扶着妈妈的手,往水榭来。
就看到了落汤鸡似的儿子,悲从中来,“我的儿啊。”
她曾经有多为这个儿子骄傲,如今就有多心痛和愧疚。
水明熙以榜眼名次,在翰林院入职。他还很得闻太师喜爱,拜入门下。
有前人铺路,他的仕途会很顺畅。
一日夜里,他脚滑跌入池中,后脑起了大包,便成了个三岁孩童的神智。
定国公夫人看熙儿身边的随从不在,顿时怒气冲天的问道:
“郎君身边离不开人伺候,是谁领他来的?”
定国公府的奴仆跪了一地,一个比一个迷茫。
定国公夫人只好先吩咐小厮,带晏世子去偏院换身干净的衣裳。
她不好斥责郎君们胡闹,到底是因为熙儿的随从看护不周,才让他跑出来。
“妹妹,我怕。”水明熙拉着晏子期的衣角,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似乎是将他当做水月容了。
晏子期正考虑是不是能把人打晕,将衣角抽出来,就对上了定国公夫人略带祈求的眼神。
心软了一下。
有娘亲疼爱的孩子,真好啊。
“不如我送水六郎君回去吧。”
晏子期拽着水明熙往前走,示意小厮带路,水明熙怯怯的拽着他的衣角。
他谁也不理,就喊晏子期妹妹。
定国公夫人也顾不得真相被人发现,会遭受大家如何的嘲笑。
她先请大家离开,才往熙儿的院落去。
正巧这时,水月容带宁安公主到了。
定国公府中,郎君俱已成年,哪怕是水明熙这样的,也要在前院住下。
水明熙院子里伺候的小厮们,跪在地上,额头磕的一片红。
他们都不知道是谁带六郎君出去的,更别说跌进池子里。
水月容和水明熙是兄妹,自然不用太过顾及男女大防,因而直接去看六哥。
定国公夫人还在找引熙儿去水榭的罪魁祸首,李宁安上前,温和的开口道:
“还是先找人把傅二娘子送出去吧。”
定国公夫人看傅明莹还在,疑惑的问道:“你为何会同宁安公主来?”
花厅女眷众多,她忧心熙儿,自然不会数人头的看着她们离去。
但簪缨世家里,哪个没糟心事。
大家都不会留下来看热闹。
李宁安看傅明莹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便道:
“说是水月容身边的丫鬟,叫她去的。”
水月容的丫鬟正好跟了来,还在院中。
她连忙下跪,“奴婢一直在屋中照顾娘子,除了此时,不曾出过门。”
只有五娘子的丫鬟过来了一趟,但也没瞧见那小妮子跟来啊。
到底是水月容身边的大丫鬟,她条理清晰的将事情阐述。
水月容知道自家办赏花宴,怕娘亲忙不过来,派了一个二等丫鬟去帮忙。
这新婚的妇人,敬茶那天,要给婆母递上一双自己绣的手帕,以示女红。
她正忙着这个,就听到五堂姐的丫鬟过来,很是急迫。
“六郎君不知怎么跌进了水池,受到了惊吓,七娘子,您快去看看吧。”
水明熙兄妹一母同胞,他素来疼爱小妹,出事以后,神情恍惚,觉睡不好,满脸憔悴。
是水月容在外榻睡了半个月,一直陪着。
水明熙才好转起来。
打那以后,他一害怕,就会喊妹妹。
熙儿这样的性子,能娶谁家娘子。
定国公夫人还发愁,等月容出嫁,他该怎么办。
有人介绍温柔贤惠的娘子,她只能对外说熙儿仕途重要,打算先立业,再成家。
因为女子耽误不得,她才和忠勇侯府定了容儿的亲事。
定国公夫人原想着,实在不行,就为熙儿娶一小门户的女儿。
大不了多送些聘礼,堵上对方的嘴。
现下,怕是无人不知熙儿的病了。
定国公夫人听了一圈,让人去二房把五娘子带来。
水五娘子今年定的亲,会比水月容早出嫁一个月。
她就是想要拦下宁安公主的那个水绿长裙的娘子。
若那丫鬟再聪明些,多带宁安公主绕几圈。
若傅明莹再努力点,多拖延宁安公主一些。
她的计策,早就成了。
水月容离开后,宁安公主过去,就会看到一个仓皇逃出来,衣衫不整的男人。
可惜啊。
棋差一步。
水五娘子到了以后,啪的一声,一巴掌直接打在自己的丫鬟脸上。
“谁允许你动这样的歪心思了。”
水五娘子又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仿佛被丫鬟隐瞒了天大的秘密。
“大伯母,是我管教不严。”
“竟然养出这样的白眼狼。”
“任凭大伯母处置,侄女绝无怨言。”
她的丫鬟更是干脆,用怨恨的眼神,看向定国公夫人,冲着她挥手打过来。
“是奴婢见不得大房好,凭什么同样是嫡孙,二房的大爷,他不能继承侯府。”
她承认了一切。
让七娘子派来的二等丫鬟带宁安公主绕圈,说谎让傅二娘子去拖延宁安公主。
她早已买通六郎君的小厮,把人偷偷带到水榭推下去。
她把七娘子引出来,让暗中藏着的男人翻墙进去,衣衫不整的慌张跑出来。
只要被宁安公主看到,就能坏了七娘子的清誉,让她出嫁不成。
只可惜,宁安公主反应太快。
“哈哈哈,老夫人历来偏心,大郎君又何尝不聪明,他也算嫡长子啊。”
“凭什么要把希望,放在那个傻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