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郡主眉头立马就皱了:“这......当真没别的法子把张家抢过来了?让你哥娶一双破鞋也太寒酸了。”
赵云容这几日被诸多变故扰得本来就烦躁,母亲又如此不识事务,她恼得脸都扭曲了:“怎么抢!我赵家现在连他侯府的门都进不去,你们还要在这种时候抢裴惊白的妻子,是想让亲家变仇家,毁了我的姻缘吗?”
见女儿又开始发脾气,寿康郡主下意识的反应不是不悦,竟然是胆颤了一下。
这孩子自从会做预知梦之后性子是越发恶劣乖张了,连她这个做母亲的有时候都得避着她点儿。
只是一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还是气弱地替他鸣了一句不平:“张蓁蓁不是你给你哥挑的么,现在又要让出去,让你哥哥面子往哪儿搁?”
妹妹给哥哥挑妻子,这事放整个大沣估计也只有他们赵家了,但谁让容儿是得上天眷顾的孩子呢,不仅可断人生死,甚至连将来能问鼎帝位的是哪位皇子这等大事都能知晓。
起初她和她父亲只当她病糊涂了才说胡话,可是去年秋冬夫君在边疆打仗时一一应验了容儿说的话之后,他们就再也不敢不信了。
她要嫁庶子便为她争取,要让儿子娶张家嫡女,她和夫君在权衡之后也同意。
赵云容气不顺地扔了手中的玉摆件:“我哪知道他们也会看中张蓁蓁,这事梦里就没发生过!”
明明前世裴惊白的亲事这个时候还没个着落,她当时也是听说侯夫人在挑儿媳了担心她相不中自己,才想着先下手为强就设计了落水这一出,结果阴差阳错进了太孙的后院。
裴惊白在这一年也还没明确看中哪家贵女,就在初冬之时被皇上赐予军师之位实则行将领之职派去了边疆和她父亲共同对抗北羌,一去不回。
第二年面对北羌的强攻,她父亲在连连败退下担心伤及性命执意临阵撤兵,而裴惊白则为了百姓死守边疆,和燕王留下的最后一批常胜军在浮金城门口与敌军死战三日三夜,滴水未进,最后力竭而亡。
可这辈子他竟然这么快就相看中了,选的还是她同样替哥哥看中的张家,她怎可能一点都不在意,只是一想到如今这变数大多是因她出手干预造成了,也只能认了。
幸好边关的战事她插不上手,最多也只是父亲从她绞尽脑汁才挖出来的消息里,在去年的最后关头提前让明年才全部阵亡的常胜军上场,堪堪扭转了战局,北羌依旧是大势,所以裴惊白很可能今年依旧还会被派去北边。
赵云容如此安慰好自己后,才有心情安母亲的心:“总之要想要张家当我赵家的助力那就得吃下这个亏,往好处想,等裴惊白战死之后张蓁蓁二嫁了哥哥势必要低他一头,将来张家还不是任他拿捏?”
在她眼里,子嗣不丰的张家就是她为赵家挑好的大肥肉,但没想到这块肥肉偏偏宁远侯府也瞧上,而她如今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这一家,所以才不得不先放弃。
“大不了将来多给大哥纳几个妾就是了,如今娘还不如先帮我参谋一下如何让姨外祖母消气才是正理儿。”这段时间她脸都丢尽了,一个未过门的儿媳被夫家甩脸子,闹出这样的笑话她到哪儿都抬不起头来。
提起这事,寿康郡主也替女儿心急,可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法子。
“容儿别急,下个月不是春猎了?到时我们求你外祖母以姐妹的名义去探望一下你姨外祖母,我们再跟着过去好好跟她道个歉,有你外祖母在她怎么都会给你这个面子的,莫非她真能因为一个低贱丫鬟坏了自个儿孙子亲事不成?”
赵云容心里恨极那老不死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先听从母亲意见答应了。
赵家母女的谈话是避着人的,屋子里连个丫鬟都没留下,她们自以为已经足够隐秘,可两人却如何也想不到这场对话最后被青稚的系统传到了她那里。
“哐当!”
青稚的手一松,刚装上热水的茶壶直直掉落,碎了一地。
但她连脚被烫伤了也没顾上,整个人还处于震惊中,心口像被重重捶了一下。
“你说......裴惊白明年会死?”
【赵云容是这么说。】
青稚忙从虚空界面调取出那段监控,把赵家母女那段对话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将每一个字听得都能背下来了,才不得不相信这件事。
原来赵云容真的知道未来之事,原来她那日在野菜林嘲讽她没有好下场是这个含义。
因为裴惊白会死,所以她也不会有好结局。
青稚想过他会可能会娶一个不好惹的妻子,或者触怒了皇上被贬官,也从未想过他会遭遇不测。
明明他那么厉害......
“所以,我的孩子刚出生就要没爹了?”她不由摸上了才刚孕育出一个小胚胎的肚子,神情恍惚。
【按照赵云容的行为和她对自己那个“梦”深信不疑,可能性高达90%。】
“战死、战死......”
青稚试图保持理智地分析赵云容透露的只言片语。
能让武力高强的裴惊白战死的地方,除了大沣最动荡的北方别无他处,如此说来,正已经出发去边疆的哥哥不是也很危险?
想到这里,青稚才刚缓过来的呼吸又骤然停滞。
被恐惧占据了心神,一瞬间就陷入了那段惨绝人寰的记忆里,漫天的血,遍地的尸首和绝望的尖叫......
正待在宿主身体里的系统明显感觉到她的状态不对劲了,甚至界面都弹出了警告,它赶紧拨动了一下她的神经。
感受到大脑轻微的刺痛,青稚才回过神来,见系统正担忧地看着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小孩了。
对,她现在有系统,绝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出事。
不论是哥哥还是裴惊白,谁都不能死。
青稚默默握紧了拳头,神色终于又重新镇静了下来。
不过她终究还是因为赵云容的话乱了心绪,等裴惊白下了值后,便等不及借着送晚膳的借口去找他,等见到完完整整的人她才真的定了神。
裴惊白马上就察觉到她脸色不对,蹙眉道:“怎的跟丢了魂似的?”
青稚起初没有说话,只是闷头把饭菜端出来,不过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世子,您觉得自己日后会上战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