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陇城,城门一开就有单人匹马往府衙赶去,守门的兵卒也知道事态紧急,敲起清道鼓,吓得主干道的百姓纷纷退到两边,让那传讯的兵卒一路快马而去。
“这是有紧急军情啊!也不知道前面打得怎么样了。”
“但愿伯爵能打赢,不然我们这些蝼蚁少不得吃苦头!”
“噤声吧!嫌你脖子上的脑袋多余了是不?”
经过那一日厮杀,几天的戒严,好不容易开放市集出门互通有无的城中平民,又一次将心吊在嗓子眼上,私下都在议论纷纷,生怕城池动乱再起。这次大多数人都希望甘陇氏能够顺利打赢,倒也不是甘陇氏恩情大过天,实在是再有反转对他们的生计可真是影响巨大了。城外的物资进不来,他们也没办法出城去渔猎,而且城破少不得要经历一场劫掠,可谓苦不堪言。
那信使一路穿过主干道,来到府衙便跳下了马,喘着粗气就忙不迭往府衙里跑,守门的兵卒见其绑着信使标识,一副急匆匆的模样,也不敢盘问,就放其入内。片刻后就被带到伯女薇姒面前,后者正端坐理事堂,案几上有些许竹简正待她观阅批复,可眼下也没工夫处理了,眼睛盯着那信使一动也不动,听他讲述事要。
“你是说,缙安氏与北户氏派人去洪唐氏寻救兵去了?”薇姒平淡问道。
信使不假思索地回道:“千真万确,当夜我军极力围捕,仍跑了一人,这会儿应该在洪唐氏的领地去了。
薇姒眉头轻蹙,这洪唐氏与自家的龃龉她是知道的,别的什么时候都好,这会儿来打秋风可就不妙了。当下主力都在围杀缙安氏与北户氏,洪唐氏得知此间困难,不管是来邑城发难,还是越过邑城直接到缙安氏进攻主力,都是一场灾难。
怎么办?怎么办?
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是着急万分,这时候自然是不能把军队召回来的,不然松了一口气的缙安氏与北户氏必会卷土重来,到时候甘陇氏的领地内可真就是处处皆战火。
“伯女,伊吾有一言,不知可当讲?“
“啊?“
薇姒正苦苦思索着对策,一声恭敬的询问打破了安静,正是端坐理事堂客席的庞谷氏家主伊吾,一旁就坐的还有肃兜氏家主成廉,以及水部氏家主忽律。薇姒展颜一笑,说道:“庞谷家主德高望重,自然无可不言。“
“唯,“伊吾拱手顿了顿,梳理道:”洪唐氏与甘陇氏素来有怨隙,此番必然派兵前来。我方主力兵围缙安氏及北户氏,正是关键之时,必不可退兵或分兵,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们只能依赖城中兵卒抵抗洪唐氏。若是臣所料不错,城中兵卒不会超过五百人,伯女以为如何?“
薇姒没有回答,只长叹一声,一手揉捏起额头来,应证了伊吾所言。成廉与忽律有些坐不住了,纷纷表示担忧。
“五百人?这还不够塞牙缝的! “
“况且好甲好兵器都给了重海了吧?我们拿什么对抗洪唐氏的军队?“
“咳咳,“伊吾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倒也不是无法对抗,不管多大的困难都会有解决的方法,只是代价多少罢了。同样的,伯女想渡过这一劫,就看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了…“
…
往东五十里,洪唐氏。
“嗯?你说你们缙安氏与北户氏愿意助我夺取东甘之地?“洪唐氏家主望阙,眯着那双贪婪的小眼睛,将信将疑地问道。
“不错,缙安氏与北户氏苦甘陇氏乱政久矣,不瞒尊主,缙安氏与北户氏已经反了甘陇氏,目前将甘陇氏的主力大军牵制在西面,邑城空虚,只消洪唐氏出兵直取邑城,大事可定!“
不得不承认,望阙真的很心动,那块土地不大,但颇为肥沃,洪唐氏近两代家主都向甘陇氏施压过,或是要求换地,或是武力威胁,或是重金买地,但都被严词拒绝。而这两家口口声声说反了甘陇氏的缙安氏与北户氏,如果他的记性还靠得住,他记得缙安氏就是作为甘陇氏的代表,在书信上将洪唐氏比作贪心不足的蛇虫,而北户氏就是甘陇氏的爪牙,在以往与洪唐氏的冲突中冲锋陷阵,没少给他洪唐氏制造麻烦。
也就是这么两个怎么看都不靠谱的家伙,突然就派人来联络他,说是邀请他一起攻打甘陇氏,怎么看怎么诡异的好吗?不过事有不确定,也不能一口气就拒绝掉,万一是真的呢?
打定主意,望阙又换上一副笑脸,豪气说道:“使者且在某这府衙安顿,某立即召集不下,与令主二位一同讨伐,可好?”
“多谢洪唐家主,有洪唐家主作为领头,定能成大事!”缙安氏的使者大喜,忙不迭拍起马匹来,听得望阙颇为受用。
…
翌日,缙安氏庄园。
“又杀上来了!快!”墙头一名衣着褴褛的奴隶惊恐大喊着,身后的其他奴隶端起长矛上前来,朝着云梯上的甘陇氏兵卒刺去。现场喊杀声、惊叫声、惨叫声以及刀兵交错的“”不时有兵卒从高高的云梯上坠落,又或者是奴隶受伤,手脚失去力气从墙头翻下来。
一些兵卒心中胆寒,云梯就在眼前,却没有了攀爬的勇气,转身就要后撤,却见督战队端着长矛对着他们。
“干什么你们!滚回去,继续进攻!”一个百夫长恩狠狠地大喝道,然后手下督战队兵卒握着长矛杆子往前虚刺了几下,威吓想要逃跑的兵卒。
“呸!”那些想要后退的兵卒没有办法,往那些督战队的方向啐了一口,不得已又转身面向庄园的高墙。其实认真来说,他们并不是什么兵卒,而是大大小小的贵族家的武士,此番他们的主家怕再得罪甘陇氏,不得已要将手中的武装力量交给甘陇氏助其平乱。原本以为只是来走走过场,充人数壮大声势,可没想到这两日竟然要他们作先锋攻城,也有人表示不服,结果就被那个叫做先布的千人将把头给拧了下来。
一想到那个叫做先布的千人将,不少人汗毛都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