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威尼斯的天气很舒服，白天最高气温在二十五六度，晚上稍微凉一些，大概在十七八的样子。白天衬衫、t恤随意，晚上加件薄外套就行。
第二次来到威尼斯，许是没有第一次背负着卖片的压力，显得格外轻松。昨天《开往春天的地铁》已经首映了，效果居然出奇的好。
这部在李唐眼里节奏略显缓慢，带有几分知识分子的矫情的电影，居然格外受欢迎，能够容纳三百多人的影厅坐的满满当当，放映完毕之后响起了长达一分多钟的掌声，搞的导演张一百上台致谢时不但语无伦次，还夸张地泪流满脸，不停地鞠躬向热情的观众表示感谢。
本来入围展映单元的电影只安排放映一场，但看到第一场有如此主办方又破例加映了两场，差不多已经达到了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待遇。
当然这其中有mk2从中做工作，至于主办方也不傻，电影受欢迎，票房收入自然也可观。
众所周知，电影节期间电影票出奇的贵，二三十欧元一张，《开往春天的地铁》放映三场，如果场场爆满的话，观影人次就能达到一千出头，两三万欧的票房收入轻轻松松，这笔钱是归主办方所有的。而电影的制片和发行方则借助电影节这个平台打出知名度，卖个好价钱。
相比徐婧蕾、王莉热衷于各种红毯，张一百和刘奋斗各种朝圣，李唐更愿意找家户外咖啡馆，一边享受地中海的美景，一边喝着香浓的咖啡。
不多时他就看见曾佳高挑身影，超过一米七的身高，就算在欧洲依旧很醒目。他伸手招呼了一下，曾佳便快步走过来，后面还跟着很小只的赵洛瑶。来到威尼斯后，因为曾佳负责的事情多，李唐就把小赵同学发配到曾佳这边听差。
其实对于赵洛瑶来说，能够跟在曾佳也是一种学习，不但能够熟悉参加海外电影节的流程，还全程参与了和mk2的谈判过程，令小助理大开眼界。
另外徐婧蕾这次过来带着自己的经纪人和助理可以不管，但王莉那边公司是受到那位建筑老板委托帮助照顾的。
尽管她身边带了助理、保镖、化妆师，甚至还有化妆师，但到底是人生地不熟的，包括去参加一些红毯，都是需要曾佳提前帮忙联系的。
多说一句，威尼斯这边的红毯和戛纳一样都是明码标价的，开幕式红毯一万五千欧元，平时的各种主题红毯则五千到一万欧不等。
“哥，谈妥了！”
可能是走的有点急，再加上心情激动，曾佳脸色微红，高耸的凶脯起伏，伴随着微微的喘息声。
“辛苦了，坐吧。”
李唐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生，操着半生不熟的意大利语点了两杯柠檬水。
曾佳却迫不及待道：“仍然是代理，代理费下降了一个百分点，13%。”
一开始mk2方面是想买断的，六十万欧元的价格，对于一部小成本爱情片来说相当有诚意。等于不算国内票房，不但收回了所有投资，还挣了两百多万。
但是《第三个人》珠玉在前，加上首映的效果非常好，曾佳依旧坚持代理，就算最后的票房只达到《第三个人》的一半，哪怕只有三分之一那也比买断强。
“好，接下来就好好放松两天。”李唐很满意。
说实话，之前mk2开出六十万欧元的买断价格时，他还是很心动的。毕竟能够小赚一笔，还不用承担任何风险。但是曾佳坚持，他只好听从曾佳的意见。公司刚刚成立，必须要维护好曾佳作为总经理的威信。
说着，他还朝同样满脸兴奋的赵洛瑶道：“小赵，这两天你也辛苦了，难得出来一次，好好玩玩。”
“主要是曾总在忙，我就是帮忙打打下手，跑跑腿啥的。”小赵一脸谦虚道，态度很端正。
“瑶瑶确实挺辛苦的，帮了我很多忙。”
曾佳此时也难得说了一句公道话，让小赵挺不好意思的。
轻松说笑了几句后，李唐问道：“对了，今天上午放映的那场情况怎么样？”
曾佳笑道：“依然满座，我就是用这个借口，从朱丽叶那里抠下来一个点。”
可千万别小看这一个点，要是能够达到《第三个人》的票房，那一个点就是小五万美元，足够在望京买套房了。
只是看到李唐好象满腹心事的样子，曾佳收敛笑意道：“哥，还是不放心啊？”
李唐摇摇头：“不是不放心，就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说这片子吧……说实话，一开始我并不怎么看好，总感觉只要不亏本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结果。”
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感到好笑。
曾佳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对于观众来说是新鲜，对于你来说，估计就是审美疲劳了。要不然当初你也不会投资，你说是不是这么理儿。”
经曾佳这么一提醒他倒是想起来了，当初一方面是小腾导的面子，但最主要的还是剧本不错，尤其刘奋斗还特别卖弄，整的跟篇散文似的，一下子就戳中了他那颗隐藏的文艺青年的心。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也确实，记忆融合再加上回到这个时代太久了，使他早已融入了这个时代，由里到外成了一个真正的中国人。极少会以上辈子的经历来看待事情或者某一部电影。
爱情是电影的主旋律，《开往春天的地铁》中，描述不同人群的爱情。比如建斌和小慧的爱情，他们有着根深蒂固的爱情，但是长久的相处激情慢慢淡去后便开始怀疑。而正因为如此没有阻碍的拥有使双方都感到迷惘，这似乎很象西方电影中常常津津乐道的所谓“中年危机”。
再比如高媛媛饰演照相馆店员和聋哑少年的爱情、厨师和推销员的爱情，包括女二号王莉扮演的幼儿园老师为了救被困的孩子被火烧伤了脸。这里包含着少年人美好爱情，还有残疾人的元素，社会底层人士朴素的爱情等等，简单而又纯粹。
撇开电影的技法，至少所蕴藏的感情是真挚。而李唐所认为的矫情恰恰贴合了当下白左社会那虚伪的价值观。
“明天是《寻枪》首映，咱们要不要去捧个场呀？”曾佳岔开话题道。
“《寻枪》，他们发邀请了？”
“这倒没有，这次姜闻没来，就来了导演陆串和华艺的小王总。好像是昨天刚到的，上午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南都报》的王记者，他约了陆导和小王总的专访。”曾佳道。
不得不说《南都报》对于欧洲三大电影节的采访特别重视，几乎每一届都会派记者过来现场采访，也成为电影节期间屈指可数的国内媒体。
“算了，我就不去了，你们随意吧。”李唐稍加思索便摇了摇头。
如果正式发出邀请，不去可能不太好。但没有邀请，就没必要去掺和了，毕竟今天下午蒋琴琴就要到了。
曾佳自然很清楚内情，看了看小赵，道：“那还是让瑶瑶跟着吧。”
“不用，小赵也难得有放松的机会。”李唐笑着摇摇头。
赵洛瑶自然不肯放过这种表现的机会，忙道：“我没事的，李老师，还是让我跟着您吧。”
“真的不用了，她那边还带着保镖和助理呢，我自己注意一点，不要紧的。”
本来带着小赵出来就是让她帮着打打掩护的，但现在情况似乎没必要了。主要是他该接受的采访都已经采访过了，而且电影放映完，也顺利和mk2方面达成了协议。至此他们在电影节的使命也完成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从明天开始，另外几部入围竞赛单元的华语电影将要陆续登场，届时来采访的那些香港、湾湾，包括少数几家国内媒体肯定都扎堆在丽都岛上。就算他和蒋琴琴在威尼斯大街上逛街，恐怕遭遇华媒记者的概率也是极低的。
……
威尼斯，其实在美国加州西海岸也有一座叫威尼斯的小城。只不过和世界着名历史文化名城——意大利的威尼斯相比，美国的威尼斯不过就是一个现代的翻版小城。
上辈子李唐大学刚毕业，为了追求所谓的艺术，曾经到访过那座山寨威尼斯小城。因为那里聚集了很多所谓的诗人、画家、艺术家和音乐家，经常会举办画展或者戏剧节之类的。用句当下时髦的话来说，美国的威尼斯小城其实就是个文旅项目。
真正的威尼斯是充满底蕴的，这里的建筑、绘画、雕塑、歌剧等等在世界上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和影响。
李唐和曾佳、小赵在咖啡馆简单用过午餐后，便一个人在威尼斯城里兜兜转转，随身就背了一个蔻驰的小包，如果有识货的，估计一看就知道他是美国人。
至于人身安全，如今的他丝毫不担心，主要是这边基本上看不到尼哥。至于偶尔有些小偷小摸的白人混混，以他前世在美国的生活经验，都是些怂的一批的家伙，只要打倒一个，其余望风而逃。相反如果你越示弱，那么他们往往就会越嚣张。
所幸一路平安无事，小偷小摸没碰着，倒是沿途看到有不少警察的身影。全世界都一样，只要有大型活动，安保方面都会很严格，尤其是在911之后，欧洲这边也变得风声鹤唳。好在威尼斯这边没有上半年戛纳电影节时的安保那么夸张，但也比去年来的时候气氛紧张了不少。
李唐按照曾佳提供的地址找到了位于市中心的一家民宿，这是曾佳提前一个月通过国际旅行社预定的。经过和一个意大利大妈简单交流后，进入了一栋外表看起来很有年头的小楼。
一楼是一间客厅和一间双人间，二楼则是一间套房，设施一般，但布置的很温馨，房间里都摆着新鲜的花。
李唐转了一圈，感觉挺不错的，当然价格就更不错了，五千欧元一天。
要说欧洲三大电影节，柏林电影节他没去过，只是听说。如果要论起电影节期间的物价，威尼斯这边的刀绝对是最快的。
比如丽都岛上的那些豪华酒店，平时可能只要三四百欧元一个晚上，但现在最贵的要卖到两万欧元一晚。
相比之下李唐目前租住的这套民宿还算是实惠的。
再者威尼斯不象戛纳这种陆地城市，可以向周边扩充，这里是个岛，就这么点地，房价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那位意大利大妈就是房东，因为之前经过沟通她知道李唐和即将住进来的客人是来自中国电影人，所以还热情地邀请李唐一起喝咖啡。
咖啡对于意大利人，就相当于茶叶对于中国人的意义是一样。而且在欧洲国家中，意大利人又是最像中国人的，很多都是几代同堂的大家庭，且人情味很浓。
意大利大妈是土生土长的威尼斯人，丈夫已经去世，有个儿子在米兰工作，只有在逢年过节才能回来。
和很多国内的空巢老人一样，意大利大妈开民宿除了挣钱，更多是一种排遣寂寞的方式，尤其李唐还能说一些意大利语，意大利大妈谈兴很浓，直到时间差不多了，李唐这才不得不起身出门。
威尼斯城内没有汽车和自行车，除了载运游客的贡多拉，还有相当于公共汽车的交通船，以及相当于出租车的汽艇。
民宿离码头不远，步行十来分钟。从马可波罗机场到威尼斯主岛，有专门线路的运营巴士，有火车，也有巴士和交通船的组合方式。
“李唐！”
“琴琴！”
因为在国外，少了太多的顾忌。刚刚从码头车站出来的蒋琴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招手的李唐，顿时如乳鸽投林一般扑过来。
软香入怀，依旧是那熟悉的味道。
拥抱过后，李唐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好朋友，好象瘦了点，眉眼间透着一丝疲惫，但精神很好。尤其是当他看到拖着大包小包的小唐和那位女保镖明显黑了不少，但蒋琴琴依旧保持着她那白皙的肤色，难免有些惊讶道：“你怎么一点都没晒黑呀？”
他们三人在北美大陆浪了半个多月，这个时节不管是加州还是佛罗里达正是明光明媚的时候。
“嘻嘻，难道你不知道么，我是晒不黑的！”蒋琴琴一脸得意道。
一旁的小唐和女保镖都露出羡慕之色，很明显眼前这位就是老天爷的宠儿。
过节琐事繁多，不好意思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