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前，盼盼跟赵雪儿已经离昨天发生车祸的地点越来越近。
赵雪儿还是第一次见到盼盼这么严肃的样子。
哪怕冒死救下自己的那晚，盼盼都没有露出过如此冷峻的神色。
她一路上话不多，像是顾虑重重。
还反复劝阻自己不要去，先回学校吧。
赵雪儿当然不依。
她当然看出来了，昨天突然杀出来的那个女孩吴欣悦，不仅可能是只偷腥猫，还把某种危险带到了盼盼身边。
某种盼盼宁愿独自面对，也不愿让赵雪儿卷入其中的危险。
但是，要是此时不帮姐姐，我岂不是枉作妹妹了？
就这样想着，她将盼盼的胳膊搂得更紧了。
街上的人流熙熙攘攘，不断与她俩擦肩而过。
盼盼已经凭记忆找到了昨天出租车撞进去的那家店。
破损严重的出租车已经被拖走了，店铺的门面被临时用木板和塑料布遮挡起来，上面贴着警方的封条，显然还在调查之中。
赵雪儿看着店铺卷帘门凹进去的大洞，心中一颤：如果不是姐姐反应快了那么一秒，自己跟她昨晚就阴阳两隔了。
此地现在周围正聚集着一些好奇的路人，有的在议论着昨晚的事故。
“哇靠，这司机是有什么大病吧？怎么会一脚油门窜到店里面去？”
“我觉得这应该是疲劳驾驶，出租车司机嘛，为了赚点钱熬夜班，不容易啊。”
“不可能，他明明没搭乘客，又加速到这么快，明显是故意寻死，唉。”
“这估计又是一个新的都市传说了，据说这个驾驶员死得很惨，只剩下半截身子了，但是上半截遗体又没找到，只是这种程度的冲击会找不到吗？明显很奇怪啊。”
“对啊对啊，我记得，去年网上也有个帖子，说的是一名女警夜晚在河边被三名行尸袭击呢。”
“在哪看的啊？一会儿把网址发给我吧。”
“早没了，隔天就被版主删光光了。”
敏锐的赵雪儿发现，在路人提到女警时，虽然转瞬即逝，但盼盼的表情明显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当时，赵雪儿也刷到过那个帖子，她认为完全是无稽之谈。
死人袭击活人？怎么可能啊。
护理专业的赵雪儿深知，人一旦死亡，身体各器官就会立刻遭到不可逆的破坏，完全是再起不能。
尸体既不会复活，更不会袭击活人，这是一般常识。
可是不会吧，难道那故事里遇袭的女警就是。。。姐姐？
她身体遍布的疮痍，都是那些活尸造成的？
细思恐极。
赵雪儿没有继续想下去，如果真是那样，盼盼肯定有她自己不愿提及的苦衷。
或者，她只是单纯不想把自己卷进来。
这更符合盼盼的作风。
赵雪儿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和疑惑，决定暂时不去追问盼盼的过去。
如果盼盼愿意，她自然会在合适的时机告诉自己一切。
眼下，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
周围的路人渐渐散去，毕竟只是一场车祸而已，能调动起吃瓜群众的兴趣也就那么几分钟罢了。
盼盼打起十二分精神，也没能发现什么线索。
即使真的曾有任何蛛丝马迹，都已经被不断经过的人和动物破坏掉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现在竟然很是头昏脑涨。
即使之前自己两次重伤入院时，也鲜有这种情况出现。
盼盼摇了摇头，试图摆脱这种不适感，但似乎并不奏效。
赵雪儿注意到了盼盼的异样，关切地问：“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盼盼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但她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
赵雪儿皱了皱眉，她知道盼盼一向要强，如果不是真的支撑不住，是不会轻易显露出疲态的。
“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你看起来真的很累。”赵雪儿提议。
盼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
两人就近找了一家奶茶店，毕竟还有南相巷没有调查。
盼盼点了一杯巧克力紫薯芋圆奶茶，两人找了个角落的座位坐下。
赵雪儿没有点，不是为了省钱，而是这样她就可以跟姐姐间接接吻了。
虽然她们的确发生过不少次关系，但盼盼很少主动吻她。
盼盼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试图通过休息来缓解自己的不适。
赵雪儿则静静地陪在一边，不时担忧地看向盼盼。
奶茶店里现在正播放着大张伟的《洗刷刷》，还好声音不大，周围是三三两两的顾客闲聊的声音，气氛很是放松。
“雪儿。”
盼盼突然开口了。
赵雪儿立刻凑过去，关切地问：“姐姐，怎么了？你好点了吗？”
盼盼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让赵雪儿很是不解。
盼盼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地说：“雪儿，刚才那些路人在聊女警遇袭的事，你也听见了吧？”
“嗯。”
赵雪儿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就是那女警。”
赵雪儿愣神了片刻，但并没有太吃惊。
刚刚，她就已经从盼盼一闪而过的神色，还有之前屡次探索彼此的身体后推测出了这个事实。
“那些行尸，三个被复苏后再利用的烂仔尸体，在河边袭击了我，那些事都是真的。”
“还好，我活下来了。”
盼盼苦笑着，灌了一大口奶茶，仿佛想要甜甜的奶茶冲淡那些回忆的苦涩。
赵雪儿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既感到震惊，又觉得心疼。她知道，盼盼一定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恐怖和痛苦。
“姐姐，那些事情。。。一定很可怕吧。”
赵雪儿轻声说，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同情。
盼盼沉默了一会儿，她举起自己的右手，仅余的三根手指中，中指比食指还短上一截。
然后点了点头，“是的，非常可怕。我一度以为自己撑不住了，甚至，我已经打算结束自己的生命了。但是最后，我还是挺过来了。”
盼盼的声音微微颤抖，甚至有一丝哭腔，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透露出某种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坚韧。
赵雪儿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痛楚，她紧握着盼盼的手，试图传递给她温暖和力量。
“姐姐，我不敢想象你经历了什么。但请相信我，无论你面对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这样你也会遭遇危险。”
“你救我时，也冒着生命危险，现在姐姐你遇到危险了，我不可能坐视不理。”
“我救你，不是为了你现在丢命的。”
“我的命是我自己的！”
赵雪儿面对盼盼少见地发起了脾气，她气鼓鼓的样子，表明自己不是在说笑。
盼盼看着这样的赵雪儿，很是感动。
她深知赵雪儿的脾气，一旦决定了什么，就很难改变。
自从救下她后，她就一直黏着自己，早已超出了一般知恩图报的范畴。
盼盼再次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无法说服赵雪儿离开，只能接受她的陪伴。
还有接受她跟自己一起涉险。
“好吧，雪儿，但答应我，一旦情况不对，你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知道吗？”
赵雪儿看着盼盼的眼睛，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姐姐。”
两人在奶茶店里稍作休息后，盼盼感觉精神恢复了一些。
她们结了账，走出了店铺，重新踏上了前往南相巷的路。
南相巷是一条古老的巷子，两旁是一些老旧的建筑，有些已经无人居住，显得有些破败。
旧城改造拆迁时，因为这里的住户漫天要价，开发方一怒之下改了设计图，特意绕过了南相巷。
后来，这条巷子就越发破败了起来，跟一街之隔人气旺盛的东东女人街形成了鲜明对比。
巷子里此刻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