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卖...略卖...”
苏祈听着面前的衙吏说的话,陷入沉思。
这略卖不就是人口拐卖?!等等...她什么时候人口拐卖了...她不就是...!
苏祈想到了什么,震惊的回过头。
身后的蘑菇正不知所措的拽着她的衣角,似乎是在怕她出了什么事,感受到苏祈的目光,她抬起头露出那张略显削瘦的稚嫩小脸。
苏祈这下知道自己为什么被人举报拐卖了,可是问题是谁闲的没事举报她啊!
这城池里那么多孤儿他不举报他们反而来举报她。
苏祈知道了衙吏的来意,沉重的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可是能不能不带走这个孩子...她是...无辜的。”苏祈侧开身子,让面前的王守仁能够看见蘑菇的身体,确定她是无害的。
“王哥和罪犯说什么,直接一并抓了回去,自有人来审他们。”
一旁牵马的衙役站在王守仁身侧,脸上露出些许不耐烦,尤其是看见了苏祈身边的蘑菇后这种神情更甚。
苏祈听见与王守仁同行衙役的话抿着嘴默默站过去将蘑菇重新挡在身后。
王守仁没有回头,而是用那锐利的目光仔细地扫视着苏祈以及躲在她身后蘑菇的神情动作,像是在搜索着什么。
不过因为他们办案时间有点过长,周边的群众也渐渐地聚了过来想要吃瓜。
“看什么看,没看见衙门办案吗?”倒是王守仁身侧的衙役见人群围了过来,微微抽出半截刀刃,随后用他那鬣狗一般的目光扫视过人群,这才让他们后退几大步。
王守仁没有在意身边衙役的那些动作,而是沉默过后向前一步。
“二位,请吧。”
...
阳光顺着头顶空隙处的铁栅栏洒了进来,苏祈的木棍被放在她够不到的地方,而她本人则是坐在吱嘎吱嘎响的木板床上思索着出去的方法。
这里是下京的监狱,苏祈现在所处的牢房是靠近中间的一间。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目前并没有看见其他的罪犯或者囚犯,整个监狱空荡荡的就只有她和蘑菇二人。
蘑菇不安地坐在她的身边,有些手足无措的用手指攥着自己的衣角。
“公...公子...略卖是什么...”
小孩子最先没忍住这压抑的安静,她沙哑着问道:
“略卖就是...”
苏祈苦笑了一声,伸出手抓住蘑菇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的手掌:“就是说我是人牙子、人贩子、拐卖小孩的大坏人。”
谁能想到她作为一个穿越者,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是当要饭的,第二天就进了大牢里要饭。
这算不算也是变相的梦想成真?
苏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忽然就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口说不出的感觉。
解释?
怎么解释?
再这样下去苏祈感觉都不用等自己做完主线任务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可能出了大牢就被虎头铡“咔嚓”了。
听见公子那无奈的声音,蘑菇“噌”的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脸上竟然出现了震惊和愤怒:
“不可能!”
苏祈也是头一次见蘑菇说话声音这么大,大的把她都吓了一跳,她转过头看向蘑菇,借着头顶微微照进来的阳光她能看见蘑菇的眼中隐约蒙上一层水雾。
“公子怎么会是人牙子...公子你明明!”
蘑菇还想为苏祈辩解,只是年龄尚小的她在说了几句后却怎么也想不到怎样才能为苏祈辩解。
所以她只是站在苏祈的面前郁闷的跺着脚,像是在宣泄心中的不满。
而苏祈见蘑菇这副可爱的模样,也是将手放在了她的脑袋上,揉了揉她那鸡窝一样的头发:
“没关系,我相信他们能查出来我是清白的。”
被蘑菇这么一闹,苏祈也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情。
毕竟说她拐卖,可是就连被拐卖的蘑菇都是站在她这边帮她说话,而她又没有见过别的小乞丐。
“啪嗒,啪嗒”
一阵脚步声忽然从铁栅栏外传了过来,苏祈立马将蘑菇拉了过来让她安安稳稳的坐在床上。
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少一事比较好。
很快脚步声的主人便出现在了苏祈的视线内,不是别人,正是今天将她们带回来的那个衙吏——王守仁
他走到苏祈所在的牢房面前,伸出钥匙将大门打了开来。
看着铁门被打开,苏祈忽然一喜:
难不成是找到了真正的元凶,她和蘑菇被查清后无罪释放了?
“我们可以走了?!”苏祈有些惊喜道
“不能。”
王守仁的半边脸被阴影盖住,看不见表情
他指了指苏祈,言简意赅:
“你跟我走。”
苏祈闻言又蔫了,但是没有办法,她只能吃力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准备走过去。
“不行!”
就在这时,沉寂些许的蘑菇忽然大叫一声,然后行动迅速的冲到了苏祈与王守仁之间将二人隔开。
她是那样的单薄,明明一件很普通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都是那么的宽松
但是即便是这样弱小的蘑菇也依然张开了双臂挡在了比她大好几个的王守仁面前。
而她也丝毫没有忌惮或者害怕。
她的声音沙哑,这一次说的话却比之前任何一次说的话加起来都要大声:
“公子是好人!他绝对不是什么人牙子!”
“坏大叔不能带走公子!”
蘑菇一边说一边掉着眼泪,她根本不相信救了自己性命,愿意给她这种人分上几张饼的公子会是坏人。
而她就这样坚定地站在那里,记忆却穿过了牢笼外的夕阳回到了昨天的晚上。
那时的她浑身仿佛火烧一般的瘫软在地上。
耳边令人牙酸的嘲讽,以及踩在她脸上的布鞋都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她,她出事了。
“臭老鼠就应该死在这种垃圾堆里。”
“哈哈哈,没了爸妈的你为什么不一起去死呢?”
“呵,忒”
最后一个男人一口唾沫吐在了她的脸上,不知道是唾液还是眼泪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
她眼睁睁的看着三个男人从她的手上扯走了那个被她称为“美”的宝物,而她想要抓住他的鞋子,却被对方一脚踢开。
她失败了,也没有了力气,甚至在这种危机时候的她竟然生出了几分困意。
这一刻的她就仿佛是那下水道中逃窜疲惫的小老鼠,此刻正抱着自己辛辛苦苦拿到的奶酪喘息。
她知道她累了,她跑累了,也不想管那么多了。
可是当老鼠不是她的本意呀...她想做那天上的鸟儿,自由而又无忧。
可是疲倦的眼睛终归是慢慢的合上,眼前的光亮也如同一捧黄沙缓缓地被风散去。
“靠!”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耳朵却突然听见了一声惊慌的声音,明明声音听起来惊慌失措,但是在她听来是那么的好听,那么的令她温暖。
她挣扎着将眼睛眯起一条缝,想要看看是是谁在说着奇怪的话。
或许...
或许她也是想要再看一眼夕阳吧...那坠落的夕阳何时会为她照亮...
...好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