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前边,项之允自然地跟在了后边,两人顺着有些昏暗的楼道,一路上了三楼。这是栋看着就有些年头的小公寓,楼道里的墙壁白漆脱落得厉害,裸露出灰扑扑的水泥墙面。一层总共两户,但也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怎么的,两户门口上居然都没有贴上门牌号。
藏牙稍一思索,敲响了右手边那扇门。
“你疯了,”见状,项之允赶忙一把抓他的手腕,“你确定是这扇门吗?若是敲错了,暴露了身份,那岂不是打草惊蛇?”
藏牙扭过头,望着眼前这一脸紧张的项之允,眼神里瞬间露出一个看着白痴的眼神。
“那你别告诉他你的身份,不就不会暴露了吗?”
说着,挣开项之允抓住自己的手,仍是用力地敲了敲门。
这是内外双层门。里面那扇门被打开了,透过外层的玻璃门,可以看到是一个年轻女子。
不错,也正是昨天晚上青冈见到的那个。
她先是微微探出头来,眼神里瞬间就透着警惕,在藏牙和项之允身上来回扫视着。
她稍微思索一下,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门外的两个男人。
“曲森出去了,” 她皱着眉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你们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吧。”
她刚想要关上门,藏牙便制止了她。
“你叫菊乃对吧,我们不找曲森,我们是来找你的。”
“找我?”菊乃显得有些紧张,但她确实停下了关门的动作,“你们是谁?有什么事?”
“我们是F市刑警队的,这次前来是因为佑安的案子,需要做一些补充笔录。我叫元忠,他叫……诶,说你呢,你叫啥?”
藏牙不动声色地碰了碰项之允的肘子,项之允心领神会。
“我,我叫钦然。”
“你疯了?”
听到项之允胡诌出来的名字,竟然是钦然,藏牙没忍住压低声音呵斥一句。但显然项之允还未觉察到自己有何不妥。
“我怎么了?”
“那两位警官就先进来吧。”
面前的菊乃显然也未注意到有什么问题,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就让两个人进去。事也如此藏牙也不多说什么,阴恻恻地瞪了项之允一眼,然后便进了去。
项之允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藏牙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大反应,依旧是一头雾水的,不过见藏牙都进去了,他也只好挠挠头,跟着走了进去。
——————————————————————————————————————————————————
房间不大,看起来是个一层半的loft,底下大概小几十平的样子,二楼则更是局促,盘旋而上的楼梯已然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空间,加上储物什么的,剩下的地方就只能够摆下一张床了。
看得出来原主人还是想要布置出一点格调的,面积不大的房间里沙发空调电冰箱一应俱全,甚至还摆上了一个书架,那书架看着还挺精致的,上面稀稀落落地放了几本书。但却是外文书,藏牙外语向来不大好,根本看不懂到底是什么书。但显然曲森和菊乃两口子却没有这种格调,房间被他们霍霍得不成样子。
房间里面杂乱无比,各种衣物包括内衣被散乱地扔在沙发上,甚至是书架上,至于卫生间外面的脏衣筒,此时已经堆满了穿过的袜子,两人似乎根本没有洗袜子的意识,只穿得味道上来之后就扔在那里,然后去买新的。桌子上面摆放着两桶泡面,已经吃完了的,里面的油脂甚至已经凝结成白色的块状,整个房间也弥漫着淡淡的泡面味道,但菊乃没有半点把它拿去扔掉的意思。
藏牙环顾一番,没有发现垃圾桶。
“你们这间房子,是租来的吧。”
“对啊。”
菊乃应了一声,她这会儿正站在那儿,脏乱的头发随意地披散着,明显是刚睡醒不久的样子,身上就穿着一件短袖衬衣,那衬衣皱巴巴的,看着就像是睡衣,在这深秋的天气里,穿着这么单薄的衣服,颇有些瑟瑟发抖的感觉。在和藏牙说话的功夫,她便已经不住地摸索着自己的肩膀,双手不停地搓着胳膊,企图生出一点点热量来。
“租了多久了?”
“两个多月了吧……不大记得了。反正也快要退租了。”
藏牙撇撇嘴。不是自己的房子不心疼,果真如此。
藏牙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刚一坐下,就感觉屁股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皱了皱眉头,也没太在意。项之允也想要跟着坐,但放下屁股之前,突然发现沙发上有一块潮湿的污渍。他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楚这到底是水还是咖啡茶渍,亦或者是更加污浊的东西,没有办法他只能将屁股往左边挪了一点。
但就是这样挪了一下,让他跟藏牙的距离好像有点过近了,甚至他的手都没有足够的空间放着,只能勾搭在藏牙肩膀上……两人的姿势似乎有点暧昧了。
藏牙心里一阵恶心,眉头一皱,二话不说,撅起屁股来给了他一下,那一下可不轻,直接把项之允给顶得往前一扑。项之允赶紧麻溜地爬起来滚到沙发的另一头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而菊乃也正对着两人坐了下来……以他们家的模样,期待她像是普通女主人那样,还给他们端上茶水之类的,那就别想了,更加令他们感到诧异的是菊乃坐下来的姿势。菊乃是直接双脚踩在了沙发上,然后屁股坐到了沙发背上面,那动作娴熟得很,显然平时没少这么坐。
自己坐着的地方,原来是人家拿来放脚踩的。这一下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稍微站了起来,再次确认自己坐着的地方是不是干净的。
“你们有什么事就问吧,反正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菊乃坐在沙发背上,晃悠着两条腿,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藏牙感觉到好笑。
“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没开始问呢。”
“不管问什么我都不知道,”菊乃警惕地看着他,“我们不熟,都分手一个多月了。”
看着菊乃的眼神,藏牙似乎觉察到了一些什么。
“这都是曲森教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