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绿的颜色在深暗中浮现,于不同的方位一一浮现,那一双又一双眼睛,在最黑暗的环境内生生发绿,如同一只只饿鬼的眼睛。
实际上,它们也和饿鬼差不了多少了。
身后是散发着火光和温暖的火焰,然而周辉却感觉全身冰凉,真的好像是被一桶冷水从头直浇灌到了脚,没有丝毫得温暖。
周辉在黑暗里动了动喉咙,用冰凉僵持的双脚后退,慢慢后退,再后退一点。
直至踩到从柴堆上一根凸出来的木柴,木柴身后是燃烧的火焰,于是再没有退路。
也许它们是在害怕身后的火焰,或从来没见过能在黑暗中散发着光明的那是什么东西,所以周辉看见那一双双甚绿的眼睛在深暗中晃动。
可自己嘴里真的已经发干了啊!
就在这时,肚子忽然发出了一声咕噜的声音,周辉身体冰凉地,肚子饥饿地歪头往后看去,散发着香味的兔肉还在火焰上烘烤,那大片的油滴粘连在粉少红多的瘦肉上,如果就这样等到烤熟,油脂在期间不断侵入着瘦肉,那想必味道一定会非常美味。
他还想着,自己终于能上一顿肉了,吃上油了,终于能好好享受这些美味。
然而那一双双墨绿色的眼睛就在前方,并且依旧在不断逼近。
没了,没了……
什么都没了……
恐惧和愤怒在心里纠缠在一起,形成怨念,合成不甘,最后像是一股气似的,堵在心头上,然后怎么也无法派通出来。
周辉后退到了火焰后,好几次差点踉踉跄跄地摔倒,他颤抖着手把放在木柴一边的塑料袋拉过来,本能就伸出手,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打开。
里面还有他的木茅,可是别说是一根木茅了,就是里面有一把火枪,现在又能做的了什么。
打死一头灰狼,然后等着被其余灰狼撕成碎片吗?
周辉后退又后退,精神恍惚地后退,视线变得模糊地后退,他好像了看到火焰大放光明,把黑暗里那一双双墨绿眼睛都给遮住了,好像看到火焰烧尽一切,连黑夜都被烧没,把天空烧成了一片明亮的白天,于是整个天地里就只剩下模糊的光亮了……
实际上,他感觉到了自己眼角湿润了,冒出的一点点透明液体把视线模糊了,于是在泪液中,火焰被模糊,被分解,在想象中大放光明。
坑腾一下,右脚后跟突然悬空。
周辉莫名稳重地把身体僵持,没能掉下去,僵持地转过脑袋,手中的火把照向身后。
身后是一片陡峭的悬崖,悬崖之下是一片幽深的黑暗。
深邃的黑暗里,一直传来海浪拍打石壁的声音。
这是他上岛时慢慢爬上来的那片悬崖,小心一点,他也能上来或者下去,然而他要下去吗?在这样危险的夜晚下到海洋里吗?
周辉颤栗地抖动着身体,连着映照火光的一点泪液和瞳孔一起抖动着,他转过身体,往回走二步,发现那些闪烁绿色的眼睛又靠近了火堆一些,在火光有些散发不到的黑暗中,在眼睛周围,勾勒出一圈又一圈的基本轮廓。
烤肉还在火焰上散发着香味。
狼群依旧在不远处,八双墨绿眼睛全部围了过来。
偶尔有一滴油脂滴落在光明里发出滋滋的声音,散发出香味。
周辉视线恍惚地又直直看着烤兔,也看着狼群,大脑静静地,疯狂运转着。
怎么办,怎么办?!
狼群都围过来了,没有办法了!!
自己一个人肯定打不过它们,这就跳崖逃跑吗?可是没有力气了,夜晚里加上没有力气这就跳崖也太危险了。
可危险总比被狼群撕碎要好啊啊!!!
想到被狼群围攻的结果,想到苦难回忆里海洋地狱的那种恐惧,周辉视线也疯狂转移着,在烤兔肉上,在火焰上,在那些墨绿眼睛快速来回打转。
快……快想出来啊!!
最终模糊的视线猛地停留在了散发着光明,暂时阻挡狼群的火焰上。
火焰……
对,对,火焰!!
周辉脑袋稍微一通顺,立刻抬起头来,就看到狼群又变化了位置,靠的更近了,甚至最靠前的一只狼已经在火焰照耀里呈现出了明显的模样。
他看到那只狼在盯着自己。
过了这么些时间,也许它们已经试探些东西了……这个想法一浮现在脑海里,周辉后背猛地发凉,额头上更是早就湿润,他不管这些逼近的狼群了,攥紧手中的火把,发慌的视线猛地转移到火堆周围的那些柴火上!
为了烤野兔,他提前备好很多柴火,并且把这些柴火就堆火焰周围,方便拿来烧。
看着这些柴火,周辉眼中猛地暴露出大量的希望,也许是因为希望来的太过突然他拿着火把,竟一时颤抖了起来,好似没有想到这希望来的实在太过突然了,突然到明明一眼就知道现在唯有这种做法是绝对正确的,却颤抖着身体没去立刻实施。
下一秒,周辉醒悟了过来,面对逼近了身躯,压迫感十足的野生群狼,他猛地蹲下的身体,火把前伸,碰触到木柴旁边的一堆杂草上。
场间的第三朵光明开始燃烧了起来。
不等那些野狼再有什么动作,火苗燃成火焰,烧出大量的火光,直把柴火开始引燃。
周辉不管野狼的反应,颤抖着手臂继续点燃,或把烤兔子的火焰弄散,弄到别的木柴上,更快地分散与燃烧。
摆柴时,摆柴的分布差不多正好是把这片下去的海涯基本围了起来,所以燃烧也是这般燃烧的,往二边开始燃烧。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异样,狼群停住了前围,甚至还后退了一部分,把身体重新藏匿在黑暗里,只有一双墨绿眼睛默默对着火焰。
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引燃,他搬运了很长时间的木柴基本都被他点燃,只有极个别的木柴被他小心托了回来。
越来越多的光明开始扩散,照耀着周围的黑夜,即使狼群又后退了部分距离,也依旧把它们从深暗中照出了一些轮廓,透过明亮的火焰,周辉看到有几只灰狼在火焰那头不安地来回走动了几步,时而看向这里。
整片海涯一片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