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渐渐大了起来,吹得付遇手中的雨伞微微晃动。她紧了紧握着伞柄的手,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付遇手里的手机铃突然响了,那欢快又搞笑的手机铃声,以极大的音量在这巷子里响起来,声音大得丝毫不逊色于老年人手机的音量。
付遇被这震耳欲聋的铃声惊得身子一颤,低头扫向手机屏幕,只见上面的备注写着:催事班形象代言人。
果然是挨骂挨揍的时间点。
付遇慌乱地按下接听键,她把手机尽量远离耳边,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减轻电话那头即将传来的审判。
“小鬼,你人呢!”付砚的声音传来,起初带着生气的咆哮,可随后似乎强压下了,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不是说回房间做美梦吗?”
付遇揉了揉耳朵,心虚道:“……外面。”
对话那头的付砚愣了一下,显然这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外,她一个人出去了,倒是难得。
付砚起身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半开着的院门,揉了揉眉心,“哪里?我出来接你。”
她还没有做好挨揍的心理准备,立马拒绝:“不用,离家很近,我马上回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行,那你注意安全,赶紧回家。”
她把手机塞回塑料袋,目光再次投向巷子尽头,那社会哥依旧站在那里。“他怎么还在这里?”
付遇抬脚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以前在附中那些小混混把人堵路上收保护费的场景,立马止住了腿。
她现在就像送上门的羔羊。
她现在的战斗力可没有半点赢的胜算,付遇心里突然后悔没有让付砚来接自己。
她拍了拍额头,试图让自己不再去胡思乱想,“法治社会,法治社会。”
她手中的塑料袋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晃动,里面的物品相互碰撞,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付遇个子不高,再加上打伞,所以也看不见对方的脸。付遇走近些,不得不承认,这社会哥个头高大,由于打伞的缘故,付遇视线所及之处只能看到他修长腿和一只随意垂下的手。
手还挺好看的。
付遇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
付遇又靠近些,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味,那味道混合着细雨带来的清新,显得格外刺鼻,让付遇不禁皱了皱鼻子。
两人现在已经处于差不多一两米的距离。
付遇见对面的社会哥没有要从包里掏小刀的迹象,长舒一口气。
然后又挪动脚步,试图从社会哥身旁来个完美的擦肩而过。
当她靠近社会哥时,那股烟味愈发浓烈,呛得她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付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脚步也随之一滞,生怕旁边这社会哥从身后掏出一把刀来跟她上演一场“雨夜惊魂”。
该撒腿跑了,还是求饶了?
可万一他不吃这一套儿咋办?
自己现在也不能跑。
现在这小身板也打不过,她以前的极限也就一揍三,这哥刚刚直接给她整了个一揍四。
再说了她现在的人设是好学生。
讲讲道理?
告诉他法治社会做遵纪守法好公民?
付遇越想越觉得自己像是在教育社会哥如何做人。
顾礼安也不动,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做派,低头打量面前这个女生。刚刚见她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看戏的样子,现在又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顾礼安掸了掸手里的烟灰,故意笑了一声。
“!”付遇一惊。
强买强卖,从袋子里翻了块巧克力强塞到了他的手里。
顾礼安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强塞了东西,抬眸见人已经走远。
顾礼安将手中的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灭,发出轻微的“呲呲”声。
电话突然响起,电话那头:“老顾,你怎么还不上线?”
“刚处理点事儿,耽误了。”
“什么事儿?刘猛又去店里面找麻烦了?”
顾礼安看了看手里的巧克力,又回想起刚刚的场景,嘴角噙着笑,语气带着不确定性:“收……过路费。”
付遇进屋的同时带进来一阵潮湿的凉气,屋内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暖的灯光洒在她身上,她随手将雨伞靠在门边。
付砚靠在沙发上,腿上放着一本翻开的杂志,听到开门声,他原本担忧的眼神瞬间恢复正常,“付大小姐,这是觅食回来……”
话还没说完,抬眼看到她浑身湿漉漉的样子,他微微一怔,到嘴边的玩笑话戛然而止,他迅速扔下腿上的杂志,快步走到她跟前。
付遇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衣服也湿透了一大半,裤脚还在往下滴水,在她脚下形成一小片水渍。
付砚眉头瞬间拧成一个结,仔细地打量着她,“这是怎么搞的?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付遇把手中的塑料袋放在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
她好像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也没有说话。
付砚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更加担心了,上下检查了一下,“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付遇从沙发上坐起,淡淡道:“没事,就是碰上下雨,走得急了点。”
付砚显然不信,“头发都能拧出水来了。”
说着,他握住付遇的胳膊,稍微用力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赶紧去洗个热水澡。”
付遇拖沓着步子,像个被操纵的木偶一样被付砚拉着回到房间,丢进浴室。
过了一会儿,付遇从浴室出来,简单地收拾一下,便下楼。
付砚依旧坐在沙发上,看到她下来,起身去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付遇接过,盘腿坐在付砚对面的沙发上,两人大眼瞪小眼。
付遇不打自招,免得待会自己挨他教育,语气随意:“我在巷子里遇到了一个社会哥。”强调语气,“能一打四的那种。”
付砚听了付遇的话,眉头一皱,上下打量着付遇,见她安然无恙,脸上并未露出太多惊讶的神色,毕竟他对面就坐了个社会姐。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着一种久经世事的淡定,“然后呢?你羡慕了?”
付遇瞪了付砚一眼,她现在是好学生,摇了摇头:“他当时靠着墙,姿势拽得二五八万似的,总之模样可嚣张了。”
付砚笑了笑,故意道:“所以就把你吓成落汤鸡了?”
付遇不想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