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秉烛夜谈,自然是要点灯的。
但是,非常遗憾地是,李家发家的时间,实在太短了,也就一个多月而已。
而且一开始的时候,还是预支了银子,因此前期的钱会比较少。有了的钱,还都用在了吃方面。
好不容易有了一百多两银子,结果李文全要结婚,那没办法,又都花出去了。
因此,李家在很多方面,都还保持着原有的习惯。
比如说,天黑就睡觉,因此,不需要油灯。
好在有一点,几个人的房子都是改造了的。李文贵在临睡前,加了一块蜂窝煤烧炕,房间里暖和,要不然,就一床被子两个人用,在这十月份的北方,估计会冻的一觉睡醒时,发现两个人是抱着睡了。
如今,李文贵的床上,一人一头,被子盖着下肚子就成,借助窗户外的月光,两人便开始了夜谈。
徐谓最是好奇,先问李文贵道:“你为何如此与众不同,就感觉,好像你不是这家子能养出来的!”
李文贵听了,早就对类似的问题有想过怎么回答,因此,他就马上回答道:“家里都干活,供我读书识字,我也悬梁刺股的读。有一天,脑袋被撞了,然后就好像开窍了。”
徐谓一听,立刻追问道:“你这话也就骗骗别人。读书读开窍了,那也是学东西更快而已。但我看你的谈吐,似乎你阅历比我都丰富,这可不是书中能得来的。”
“那我要是说,我经常做梦,类似南柯一梦那种,醒过来之后,回忆梦境,我就有一段特别的记忆,你信么?”
徐谓一听,顿时沉默了。
做梦,是每个人都会做梦的,并且,谁也不知道会做什么梦,因为梦都是千奇百怪的,美梦,噩梦什么的都有。
李文贵说他做梦,谁能否认?
徐谓在沉默了一会之后,便又问李文贵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情的?别也是做梦得来的吧?”
“呵呵,还真是!”
于是,徐谓又被干沉默了。
李文贵见他不说话了,便开口对他说道:“徐叔,现阶段,你还是不要想着为朝廷效力的事情了。”
“为什么?”
李文贵有心拉他一把的,此时也没外人,便对他说道:“当今皇帝非是明君,好修道问仙,喜青词。你自己想想,嘉靖朝的首辅中,有多少个是靠写青词写得好才当上的?所以,那礼部尚书,也希望如此,礼聘你,不就顺其自然了。”
“你从南到北,走得多了,应该也能看到百姓过得如何吧,这便是当今皇帝的政绩。我和徐叔说这些,是真得推心置腹,过了今晚,我是不会认的。”
“而且朝堂上党争厉害,胡宗宪是严党,这是打上标签了的,如今严党已经倒台,他不可能不被继续清算。而你又曾是胡宗宪幕僚,这时候就更是应该远离朝堂为好!”
徐谓听到他直呼胡宗宪的名字,顿时有点恼怒。他最佩服的官员中,就只有胡宗宪一个,可以说是他恩主了。但是随后,他听完了李文贵的话之后,便又沉默了。
以前严党得势的时候,打压他人,他当然是知道的。如今,严党倒台了,别人是否会对严党往死里打,他还真没想过。但是,你要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性,他仔细想想,还真不敢说没有?
想到这里,他就替胡宗宪担心了起来,连忙说道:“看你如此侃侃而谈,似乎成竹在胸,那你可有法子救胡总督?”
李文贵听到这话,想也不想,马上就回答道:“你是自己找上门来了,我能拉你一把是一把。至于朝堂上的,我又不是神仙。再说了,你应该也看到我这个家,才刚有好转而已,我更关心地是我的家人,我的身边人,我认识的人。”
“我只能从我自身做起,多多赚钱,让身边的人过得好一些。有能力了,再多帮助下周边的穷人,让他们也过得好点。能力有多大,就做多大的事情,如此而已!”
徐谓一听这话,便又沉默了。他有一种感觉,在和他说话的人,并不是一个少年郎,而是一个已经非常有阅历,经历过人生浮沉,看开了的人。
要是每天晚上做一个梦,梦中就相当于过一世的话,一天一个梦,那确实是非常有阅历了的。
可是,这可能么?
好像也没法否认!
这时候,徐谓忽然有点羡慕,如果自己也能这么做梦就好了!
他在想着,就听到李文贵对他说道:“徐叔,你既然找上门来了,要不,就先在我这边住一段时间,别的不说,至少能过得舒心一点。”
“你也看到了,我家里的气氛还算是好的吧?你就当在这里隐居了,或者我教你写书,让你也能赚大钱!”
徐谓听到这话,不由得有点哑然。他这辈子,还没人在才学说要教他!
终于,少年郎就是少年郎,不知道天高地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以为写了这种别具一格的三国故事,就可以教自己写书了!
想到这,徐谓忍不住笑道:“你先告诉我,你教我写书,能赚多大的钱?”
徐谓其实在手头有困难的时候,也会卖他的字画,不管如何,名气摆在这,也还是能卖上一些钱的。
此时,李文贵听到他的话,便马上回答他道:“我也不把徐叔当外人,我可以给你透个底,我写的那三国故事,徐叔应该是为这来找我的吧?就这个三国故事,我能写一年,合计赚个一两万两银子,是没有问题的。”
徐谓一听,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确认道:“多少?”
“一两万吧,因为陈伯父答应七三分成,所以我应该能分到两三万,就是怕说多了,才说一两万。”
徐谓听到这话,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李文贵的脑袋方向,还是难以置信地问道:“怎么可能,那陈伯父是谁?”
李文贵没起来,继续躺着,回答道:“就是陈记书铺的东家,他负责印书,卖书!”
说完之后,屋子里便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