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工作人员不敢耽搁,迅速折返到车上,拿来换备胎用的撬棍。他们小心翼翼又动作麻利地掀开石板,然而,石板之下,除了那罐骨灰,空空如也,预想中的关键证据不见踪影。
那个一级警督眉头紧锁,满脸质疑地开口道:“他会不会骗了我们?” 话语中带着几分懊恼与不甘,眼神中满是疑惑。
姚副局长目光紧锁墓碑,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笃定地说:“不会,应该是被人提前拿走了。从这现场来看,赵汉没理由费这么大周折编造谎言,他是真心想和我们合作,只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边上一个二级警督一直弯着腰,仔细察看着石板的破损细节,这时直起身子,附和道:“我觉得也是,你看这撬崩开的口子都是新的,明显是才被撬动的。” 他伸手指了指那些崩裂处,眼神中透着专业的判断。
一级警督站直身体,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问道:“会不会是苏开山的人?”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仿佛生怕被什么人听到。
姚副局长双手抱胸,在墓碑前踱了几步,思索良久后,分析道:“应该不会,如果他先告诉了苏开山,就没理由再告诉我们了。赵汉心里清楚,和我们合作才是他摆脱困境、保护家人的唯一出路。”
而此时,在墓碑远处的一个灌木绿化带后面,苏雅琪正蜷缩在那里。她紧紧抱着一个布满灰尘的档案袋子,像是抱着世间最珍贵又最危险的宝物。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神态慌张至极,整个人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不远处几人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她的心上。她的手上还握着一把园林小爬犁,像是墓地的守墓人平日里给植物翻土用的,上面沾满了泥土,此刻却成了她伪装的道具。
等姚副局长一行人带着满心的失望与疑惑,垂头丧气地走后,苏雅琪才微微蹲起身体。她的双腿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早已麻木,起身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强撑着站稳,目光紧紧盯着那群人,直到看着他们走到大门口,上了那两台显眼的警车,扬尘而去,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她急忙拍打档案袋子上的尘土,双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打开袋子后,她的神情越来越紧张,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袋子里的文件。随着目光的游走,她的脸上逐渐浮现出惊恐与害怕,仿佛这档案里的内容藏着能让她瞬间失去一切的恶魔。她的嘴唇颤抖着,一行清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泪水滴落在文件上,洇湿了一片。之后,她手忙脚乱地将档案重新收好,慌乱地装进挎包,连滚带爬地起身,跌跌撞撞地下山去了。
一路上,她的步履显得很是慌乱匆匆忙的走到自己的汽车边上,扶着车门低下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上车发动了汽车离开了墓地。
苏雅琪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独居的住所,手忙脚乱地迅速将房门反锁,仿佛要把外面的世界连同满心的惶恐一同隔绝在外。她脚步虚浮地走进卧室,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床边片刻后,才强打起精神,颤抖着双手把档案袋里的文件一张张取出来,小心翼翼地铺放在床上。她的目光呆滞,却又透着一丝决绝,再次仔细端详这些文件,每一页纸张似乎都承载着千钧之重,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随着目光在文件上缓缓游走,苏雅琪的脸色愈发惨白,嘴唇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终于,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双手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无助地蜷缩在床边,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那压抑的低声啜泣,伴随着绝望的泪水肆意流淌,打湿了床单,也洇湿了那些要命的文件。此刻,她的内心宛如被撕裂成无数碎片,无尽的痛苦与艰难抉择如汹涌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档案的内容,犹如一道道晴天霹雳,震得她头晕目眩。里面不仅有赵汉协助苏开山转走福林国有资产的确凿证据,还有苏开山一系列隐匿许久的犯罪线索,甚至详细记录了他和汪刚、赵廷宇之间错综复杂的账目明细。一直以来,在苏雅琪心中,父亲都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是她自幼敬仰、依赖的对象。记忆里,父亲那慈爱的面孔,对她无微不至的宠溺,以及对待工作时的认真专注,无论如何都无法与眼前这些铁证如山的犯罪分子形象联系在一起。这一刻,她心中的信念轰然崩塌,苏雅琪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一阵撕心裂肺的哭泣过后,苏雅琪的情绪稍稍平复,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到过往的种种。她开始努力回想黄博违纪的事情,起初那些模糊不清的片段逐渐变得明晰起来。她心里渐渐有了一些朦胧的认知,黄博在富林的目的,想必也是为了深入调查这些黑幕吧。想到这儿,苏雅琪的内心越发纠结,天平的两端,一边是血浓于水的父亲,是她从小到大最亲近的人;另一边则是自己坚守多年的信仰和良心,是她踏入社会后始终秉持的正义准则。她深知,只要轻轻抬手,将这些证据付之一炬,或许就能暂时庇佑父亲周全,让这个家不至于瞬间支离破碎。可是,党纪国法的威严如高悬头顶的利剑,又怎能轻易漠视?倘若她毅然决然地交出这些证据,自己的父亲必将万劫不复,沦为阶下囚,甚至可能面临更严厉的惩处。
一时间,苏雅琪彷徨无措,仿若置身于茫茫大海中的孤舟,不知该何去何从。她呆呆地坐在床边,眼神空洞,内心天人交战,足足犹豫了十几分钟。最终,她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用微微颤抖的双手将这些文件收拾整齐,又找来保鲜膜,一层又一层,仔仔细细地包裹严实,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可怕的真相暂时封印。随后,她把包裹好的文件轻轻放到床垫子下面,藏在这个最私密、最隐蔽的角落,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些许安全感。做完这一切,苏雅琪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重新梳妆打扮。她看着镜子中略显憔悴却又透着一丝坚毅的面容,暗暗给自己打气,准备去当面质问父亲,无论如何,她都要亲耳听父亲说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