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雾黑沉,夜色中最后一丝透亮消失,密林像是黑洞,要把人吸入进去,如果说野兽嘶吼声让人心生惧怕,那身躯擦过杂草的窸窣声就让人毛骨悚然,都说天黑好办事,怕就怕自己是被办的那个。
黑面觉得随时会有不明物体朝他们袭来,原始森林里有太多未知的危险,两人虽然对此环境见怪不怪,可此时顾景昂毕竟身受重伤,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护他周全,两人要活着走出去。
“来,歇会…”黑面扶着人靠坐在树干边上,
顾景昂已经开始意识模糊,赶路消耗他太多的体力,危险在慢慢靠近,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他一直以为自己会牺牲在战场上,从未想过会是如此憋屈的处境,孔有一身本事,未派上用场。
“黑面,你走吧!继续往南走,我们指挥部在那里驻扎”,
“要走一起走…”黑面观察四周,平静开口。
“黑面!”顾景昂语气有些严肃,
“顾少,如果今天我没遇到你那就罢了,既然遇见了那我们就只能同生共死了”黑面很会说话,
“好兄弟,同生共死”如今亦没有其他退路,只能搏一把。
“先吃点东西!”黑面拿出真空包装的牛肉干和水,两人分食。
在他们未见的草地上有只体型巨大的蝎子原地转了圈,又快速消失。
三公里外一人,手里的墨绿锦盒动了动,
“找到了!墨老”几人一喜,
“嗯!”拿着权杖的老人像是早已预知。
那人把盒子打开,一只体型相对小的蝎子矫捷爬出来,往一个方向快速爬。
“快,跟上”一群人正是下午那伙黑衣人,纯黑衣物完全和黑夜融为一体,以至于月光下只剩一双双眼睛是亮的,像灵异,阴森恐怖。
“有人来了…”顾景昂睁开眼睛,满眸肃杀,休息一会,体力回升,自然感知到危险。
“快走!”黑面正准备去扶他,
“来不及了!”顾景昂已经动作矫健的进入作战状态。
“咻”
一支改装过的机械弓弩打破黑夜。
两人各自找掩护,皆抽出瑞士军刀,等待敌人。
顾景昂借着月光,手肘弯曲手指紧闭,前臂指向地面和黑面打手势,黑面点头,比了个他前手势。
两人各自行动,两面夹击。想要以少胜多,只能打游击战。
顾景昂摸到还在左顾右盼找寻的黑衣人身后,左臂勒住那人脑袋,直接一刀封喉,人似软肉摊在地上。
黑面解决掉一人,突然,被利器砥柱后脑,他举起双手,手里的刀被夺走,
“咔嚓”一声,腿骨断裂,他跪倒到底,
“还有一人在哪?”有人扯着他短发问,
“呸”黑面不屑,淬了一口。
“噗!”弩箭没入肩旁,
“说不说?”黑衣人说话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黑面咬着牙,头上冷汗直冒,他强忍着不发出声。
看他这样,有一人直接上前拔出箭,噗嗤一声,鲜血兹散开来,
“啊!”黑面痛喊出声,
这群人心狠手辣,一句多余的话没有。
顾景昂又消灭掉一人的手顿住,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没有犹豫掠过去。
他来到灌木后,透过枝叶缝隙看到跪着的黑面,下意识攥紧手中弩箭。
“说吗?”那人再问,
黑面浑身颤抖,依旧不语。
那人回头:“墨老,还是不说!”
这时,两人才发现隐在黑暗里手拿权杖的人,很高很瘦。
“要我教你怎么做?”权杖男开口,音色是尖利的。
那人瞬间明白,冲着拿弩箭的人使眼色。
“啊!”又是一箭射进大腿。
“墨老,我们已有五个人联系不上…”有人汇报,
“还不打算出来吗?”权杖男好似知道他就在附近,
“不要…出来…”黑面颤抖着用力喊,
“啊!啊!”箭被用力扯出,黑面疼得蜷缩在地上,血流一片,他身侧那一块土,在微光下发着陈年油光,那是血液的滋养。
“我在这…”顾景昂满脸杀意,举着手里的弩箭自黑暗里走出来。
几把弩箭瞬间指着他,他无视,不惧生死,大踏步而来。
“冲着我来的?或是我该问谁派你们来的?”顾景昂问的随意,
“等你有命活着再来问”等他走近,权杖男对着他这张脸,点了点头,正要和手下人使眼色,顾景昂突然快速夺过一人弩箭,接连朝另几人发射,
于此同时,黑面抓住扔在一边的箭支,忍着疼痛翻身看守他人心脏,一招毙命。
顾景昂扔给他一把弩箭,两人背靠背对敌,“还好吗?兄弟!”,
“死不了!”黑面抹了把嘴角血迹,拖着受伤的腿靠着他缓息。
二对五,身残志坚。
“那个留着,剩下一个处理掉…”权杖男退后,指着顾景昂。
“是!”其他四人架起弩箭发射,
箭支窜流,擦过皮肉,带出鲜血,顾景昂发射完最后一支箭羽,看了眼冒血手臂:“操!”,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真他娘的霉。
“靠,疼死老子了!”黑面龇牙咧嘴也在一边骂,
两人扔了弩箭,换成军刀,对方四人互相看一眼,扔掉手里弩箭换成弯刀,顾景昂苦笑,这群人是哪里冒出来傻缺,招招致命,却又跟你讲江湖规矩。
厮杀成团,招招狠戾,黑面招式类似巴西柔术,但碍于身上有伤,强撑到现在已是不易,几招下来落于下风。
对方招式很是怪异,看似绵软无力临到跟前却裹挟着劲风,看着很慢却速度极快,黑面刚解决一人,突然,腹部一阵刺痛,他低头,弯刀大半陷入他身体,血哗哗流出,随着弯刀抽出,人无力倒下,
“黑面!”顾景昂解决掉两人,来到他身边扶起他,手捂着他腹部,血顺着他指缝流,
“黑面,你坚持住…”他眼眶酸涩想落泪,“是我连累了你…”
“顾少,我的使命就是护你周全,你快走…快走”黑面嘴角挂着血,
突然,黑面使出全身力气推了他一把,他拦下欲落弯刀,手指染满鲜血,
“黑面!!!”顾景昂心在滴血,
他冲着他喊:“快走…”,
顾景昂看他浑身被血色染湿,眼眶湿润眼泪滑下,最后看他一眼,转身窜入密林。
全程未参与的权杖男,打开锦盒,慈爱的摸了摸一大一小两只蝎子:“去吧!”,
两只,跳出盒子,顺着顾景昂消失的方向而去。
那人抽出刀,十指滚落,污入泥土,见也不见。
“啊!”钻心剧痛,黑面瞪着眼,眼球突出,断掌血肉模糊,那人看着顾景昂消失方向,愈加愤怒,对着黑面挥刀,血涧半米,头身分离,黑面双目圆睁看着自己不远处的身躯,慢慢了无生息。
英勇青年,就此陨落。
顾景昂迎风疾步,清风不燥,但他却感到刺骨寒冷,离开时,黑面决绝的眼神不停在脑海里浮现,如果不是他,他不用得此遭遇。
突然,脚下踉跄一下,不慎摔倒在地,这时他才发现前面是百丈悬崖,他仰面平躺,动也不动,战士未捷身先死。
脚边有东西慢慢爬上他手背,在他胳膊上对准,哼哧咬了一口,
似被蚂蚁蛰了一下,他并未在意,半晌,他起身查看四周情况,头却有些晕眩,视线略微模糊,他甩了甩头,步伐晃动,身上的伤早已麻木。
“你没有路了...”人追上来了,
“是吗?”他动了动手臂,半个臂膀已经没有知觉,知道大概是碰到什么毒物,他这副模样不能被带走,宁做孤鬼不做俘虏,脚步慢慢往后挪。
“你别再往后了!”察觉他举动,弩箭对着他,
“只要我不死,岭南必亡!”顾景昂看向权杖男,没有任何情绪眼里的破灭却直刺人心。
“你倒是挺聪明,可惜啊!事与愿违...你自己过来,还能落得个全须全尾”权杖男傲然对立,
顾景昂往嘴巴里塞了个东西,主动攻击,虚晃,
在箭羽射过去时,他调转方向飞奔跳下百丈崖。
“墨老,人没了”
权杖男朝崖低看一眼,百丈深渊,必死无疑。
北边战斗,一触即发,外籍雇佣兵炮弹连轰炸,已有不少兄弟受伤,肆隼和q虾皆中枪伤,因和敌人厮杀,身上还有不同程度的大小伤,几近昏迷。
被找到时,第一句话就问:“壹雀找到了吗?我们跑散了?狙击手跟着他去了...”,
“你好好养伤,剩下的交给我们”柒鹰拍了拍他肩膀,没有回答他。
肆隼心一凉,看着他们继续前进,任由医疗组抬走。
bee已经把这一片区域找遍了,依旧没有发现目标人物身影,他带来的人已全部牺牲,现在距离边界线还有十公里,走之前他要送他们个大礼。
他绑好最后一根线,轻蔑的笑了笑,往边界方向撤离。
“停”为首的人打了个手势,
武警作战队,全员停下,带队的人看了眼地上被掩盖过的痕迹,仔细查看,痕迹很新,人刚离开不久。
“方向没错?”副队问,
“嗯,刚走不久,继续前进”,
突然咔嚓一声,一名队员停住不敢动:“队长,我好像踩到炸弹了...”,
余澈立马走过来蹲下,抽出靴子里的军刀,用力划拉开脚四周的覆盖物,圆形炸弹显露出来,表面压在压力板,一旦挪开压力板下压,炸弹一触即发。
指挥室里,大屏幕上清晰呈现着炸弹模样,
“天呐,是tNt,”有人惊呼,
“派拆弹专家过去...”指挥官立即交代下去,
“余澈,听到请回答!”指挥官呼叫,
“收到”余澈按住耳麦,
“敌军就要抵达边界线,时间不多了,拆弹专家很快就到”
“我知道了!”
余澈站起身看着队伍:“第一小组跟我继续追踪,第二小组原地待命,等拆弹过来”,
“是,队长”。
靠近边境五公里处,入目无遮掩,追踪射击枪声四起,
bee躲在下坡射击,枪法基准,已有几人受伤,
“掩护我!”余澈冲上前去,一个坡上,一个坡下,试探射击。
最后一颗子弹打完,bee站出来:“比一场,赢了你们撤”,
“你赢不了!”余澈放下同样枪,卸下装备,反握军刀,主动出击。
两人势均力敌。
机场,一行人上了车往边境而来,顾念汝一路上都很平静,越是靠近心越慌,手被握住:“不会有事的...”,
“嗯!”她靠在他肩上,看着沉沉夜色,心也跟着沉下来。
方圆在原地不停转来转去,是不是看向来时方向,
“队长,你别转了”小云在蹲在地上看他,
“里面还没消息吗?”
“没有,队长你说黑面会不会...”小云在担忧,
“不会不会,黑面那小子可是你们中身手最好的”他摆摆手不胜在意,
继而,汽车大灯照亮黑夜,方圆站直身姿等待着。
车停下,一行四人下车,他一眼看到那抹苗条身影,他跑过去:“老板,你来了”,
“嗯,现在什么情况?”她只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他摇头:“军方的人还在追击外籍雇佣兵,和顾先生一起的的两名队友已经找到,顾先生,没有消息”这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说完看了眼顾念汝神色,等她发话。
“人齐了吗?”她问,
“除去上有老下有小和自愿退出的,实到28人,已经整装待发”
“给我找套装备...”
“您要亲自去?里面很危险,现在天黑,要不等天亮?”方圆劝阻她,
顾念汝就这么看着他,目光没有波澜,亦没有商量,她没有办法什么都不做在原地等待,必须做点才能让心不那么慌。
“我和你一起...”靳图南自下车就未说一句话,默默陪在她身边,这时,亦是没有说任何劝她的话,他一直都在。
“好,”交代方圆:“多三套装备...”,
“好的”
方圆悄悄打量这个气场极强的男人,亦是看出这人和老板关系不一般,但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十分钟后,大队人马分四小队,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而去,顾念汝,靳图南,吴烬,钱帆,方圆,小云在往南而去,两辆吉普车都安装了人体探测仪。
天渐亮,余澈一队人押着bee回程,两方人马正好碰上,双方瞬间境界,
“下车!”余澈上前查看,
看着几人下来,余澈问:“你们是谁?来干什么?”,
“余队!”方圆挤到前面和余澈招呼,
看到他余澈放下枪:“你来干什么?”,
方圆解释:“我们来拉练,又个员工失踪了,这不进来找找”,
余澈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随即看向顾念汝几人,皱起眉,这几人怎么看都不像普通人。
而,顾念汝没管他的打量,直直盯着bee,或是她的视线太过强烈,bee看向她,在看清她绝美容颜时,扯起一抹露骨的笑,
顾念汝却突然靠近他,
“你干什么?”余澈皱眉拦住她,
她看他一眼,余澈看着一眼看得一怔,竟觉有一抹熟悉。
“人在哪?”顾念汝问bee,
bee愣了一下,瞬间大笑:“人?人当然死了?嘭!”说着比了开枪手势。
顾念汝眼眶瞬间红了,她喃喃问:“你杀了他...”
“是我杀了他,他流了好多血,通红通红”,
顾念汝眼底疯狂涌现,她出手迅速抽出余澈腰间的枪,上膛,一气呵成。
枪指着bee心脏处,手压扳机。
bee笑得更大声,挑衅:“开枪啊!bitch!”
靳图南眼底寒芒一闪,杀意尽显。
余澈上前挡住,夺过顾念汝手里的枪,厉声骂:“怎么处理他,是国家的事,你没有任何资格,请你们立即离开”。
“余澈哥,你知道最在意的人离开是什么感觉吗?”顾念汝执拗的看着他,她第一眼就认出他。
余澈愣住,仔细打量她,试图找出那一抹熟悉来自哪里,半晌,他试探喊:“念念,你是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