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穆所处的位置正挡着门厅到客厅的道儿。
宽阔的圆形拱门容纳四五个人同时通过也是绰绰有余的。
但程景行不偏不倚,没错开一步,肩头擦着梁穆的肩,直接走出去,没理他,气势磅礴地走进了客厅。
梁穆心头一紧,多少年都没见过程景行这么难看的脸色,疾步跟上去。
客厅透亮的吊顶,让整个空间舒朗开阔。
暖色调的光线营造出温馨柔和的氛围,顶端悬挂一盏明亮剔透的水晶灯,如星辰坠落的碎片,熠熠生辉,颗颗晶透,折射出一个绝美的梦幻世界。
程景行响亮的脚步声逼近,像是击碎了一场营造多时的梦境。
赵泽见来人是程景行,警惕瞬间拉满,轻挪几步,往梁茗贻身前挡,摆出长辈的架势道:“景行,你这是要干什么?”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之时,程景行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赵泽衣领,用一种极冷酷的神色剜了赵泽一眼,而后重重一推。
赵泽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撞翻身后的高凳,刚端起的架势瞬间垮塌。
站在楼梯口的梁茗贻一脸错愕。
程景行径直走到她面前,不带任何铺垫地质问她:“是您设计让莫爱去余计华的饭局,是不是?”
气氛瞬间淬了火,梁茗贻从讶异中回过神来,冷哼一声:“怎么?她见个客户,这么点事,都要到你那里诉苦。”
赵泽被梁穆扶起来,惊诧道:“余计华的饭局?茗贻,你做什么了?”
程景行划开手机,开公放,播放那段视频,冷声对梁茗贻说,“您说的见客户就是这样见吗?”
视频里余计华脸肉横飞,笑得淫邪可憎,色欲熏天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玩物,满口污言,对莫爱说着充满性暗示的挑逗言语。
视频结束,赵泽始终没太多表情。
梁穆不可相信地看向梁茗贻说:“妈,真的是你组的局吗?你不喜欢莫爱,也不至于做这种事吧。”
梁茗贻心下也是一惊,长睫快速扑闪着掩饰内心少有的慌乱。
她是想用撤资的事给莫爱难堪,推荐正华也是算准了余计华背后是吴明森。
吴明森与程景行虽然不和,但好歹是一家人。余计华总不可能对吴明森的侄媳妇动歪心思,但她没想到余计华胆子这么大,做得这么过分。
她虽然意识到不妥,但一时丢不下面子,只能硬着脖子,避重就轻地道:“我不想投资她的公司有错吗?给她公司介绍其他资方有错吗?”
“是,没错,”程景行凌然一笑,眸光黯淡下去,“您从您的感受出发,不想跟她有任何交集,公事上您做那样的决定,无可厚非,仅仅让她工作吃点苦头也就罢了。但您故意向他们社长透露正华和我姑父的关系,组这样的局羞辱她,又是什么意思?”
梁茗贻脸色霎时白了,做不出解释,扬起头,更显出强硬的姿态,一语不发。
程景行合掌在眉心狠擦了一下,调整好呼吸,继续道:“您不想见她,那我和她不往您跟前来,让您眼不见为净就好,您何必要去害她!”
最后加重语气的责备,让梁茗贻浑身一颤,嘴唇微动,愤懑地为自己辩解:“我只是做了资方的推介,没有要害她的意思,去吃个饭而已,你想多了。”
程景行心都要裂成碎片,莫爱经历了那样的事,梁茗贻竟然一句“想多了”就糊弄过去。
他怒不可遏,又痛心不已,喉结滚了几个来回,才说:“是我想多了,还是您想少了?您只想到她是赵泽的私生女,是您婚姻的污点,那您怎么就不想想,她也是我的女人!您是我视为亲人的长辈,您让我的女人去给其他男人陪酒,给他们羞辱!您想过我吗?想过我的感受吗!”
每个字都如利刃往梁茗贻的心窝里捅。
她承认她有不对,但她又不是不知分寸,被程景行如此责问曲解,她心里也生了不忿,没好气地说:“你……你小题大做!余计华是你姑父的人,再怎么样他也要顾及你姑父,顾及你,顶多也就是……玩笑开得过分了,不可能真为难她的。”
程景行眉峰狠狠一挑,神情冷傲地说:“余计华都给她酒里下药了,您觉得这还是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