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感觉好一点吗”
时苑没有说话,而是掉下了眼泪。在时苑的印象里,只有在小时候调皮受伤了,自己的妈妈会这样蹲下来用大拇指摩挲着自己的伤口周围。
“时苑…你还好吗”常秋看到时苑默默地掉眼泪,又开始不知所措了,急得凑上前。
“常秋—”时苑突然抱住了常秋。
常秋身子一晃,差点重心不稳,还好她撑了一下地。
时苑把头埋在常秋怀里,无声地大哭起来。
稳住身体重心,手试探着从身旁绕到时苑身后,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时苑的后脑勺。
她不敢发出什么动静了,像一个木头人似的听着时苑小声的啜泣,还时不时机械式地抚摸着时苑的后脑勺。
在遇见她之前,自己已经遍体鳞伤,在孤独感侵袭缠身时,曾用饮鸩止渴的自爱稀释痛苦,胡乱地戴上廉价的戒指,以为那样就能给命运带来红线,后来才发现是一道勒紧到皮肉绽放后留下来的伤痕。
时苑抱的更紧了,她的泪浸湿了常秋的衣衫,她听到心脏狂跳不止的声音,她就那样安静地将嘴唇贴在了常秋对应心脏的位置。
她献吻的动作像抽烟一样,想镇定一部分的痛感,一边被常秋拥入怀里,一边迫降情感的跌宕。
常秋并不知道怀里的时苑偷偷亲吻了她心脏的位置,喉咙感到有些发干,她张了张嘴,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下。
“如果手上留下了疤,你会恨我吗”
时苑听到这句话,心跳停了半拍,从常秋怀里挣开。脸上的泪痕在此刻距离内,看起来像特地画上去的线条。
面部表情让人猜不透是什么心情,微微扬起嘴角,“要是我说会恨你,你信吗”,清波微荡般温柔的语气让这个怀抱升温戛然而止。
常秋那原本表面毫无表情的面孔上,忽然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自负神色。
时苑站起身,从常秋身边走过。常秋一下子失去重心,左膝盖直接跪到了地板上,扭头看着时苑走到办公桌前。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走吧”时苑背对着常秋,开始收拾起办公桌上的烂摊子。
常秋赶忙站起身,两步走到时苑身旁,扭头看着她“因为我才弄成这样的,我来收拾吧”。
说着便伸手拿过了她手里被咖啡浸湿的资料纸。
时苑迟钝了一秒,“一起吧,收拾得快一点”。
两人的手不约而同地朝着一张资料拿去,体温相撞的瞬间,常秋很快给出反应,换了一个方向整理着资料。
时苑还没彻底反应过来两个人碰到手,却被常秋突然切换方向吓着了,手悬在空中两三秒才撤回来,“我买烫伤膏,我先买烫伤膏”,她上半身都要趴到桌上,翻找着手机。
手机在此刻给时苑开了个大玩笑,嗡嗡——两声振动,常秋从资料堆下面拎出了手机,常秋自己还松了口气,幸好手机被紧压在下面,没被咖啡浇到。
“时苑”大拇指和食指单拎起手机一角,递给了时苑。时苑明显没听到手机给她的提示,又自作聪明的认为常秋又要喊她干什么,装作没听见,继续焦头烂额地翻着资料堆。
常秋见时苑没理会自己,疑惑地皱起眉头“你手机在这”
时苑这才缓过神,自己手机好像…貌似…应该是被她找到了。脑袋僵硬地转过来,看着常秋捏着的手机,又看了一眼皱眉头满脸疑惑的常秋,时苑强咧出一个微笑,并抢过她手中的手机。
办公室外的员工们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常秋匆忙出来,又急着进去,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没有出来,开始了各种胡思乱想,议论纷纷起来。
“诶莉男,你说时主管跟常秋在办公室搞什么呢,这都快一个小时过去了”
“不知道啊——”钢牙妹拿起手机给催命鬼发送了消息
:主管,常秋在时主管办公室已经呆了快一个小时了,员工们现在都议论纷纷的。
“莉男莉男,有没有听我讲话啊,给谁发消息呢”同事开玩笑似的凑到钢牙妹手机屏幕前。
幸好钢牙妹早在发完消息后关掉了手机,同事扑了个空,“没谁,家里人”
走廊另一头的办公室里,催命鬼正翘着二郎腿,倚躺在办公椅上,看着手机。手机上正放着美女跳舞视频,催命鬼脸上春心荡漾着。
微信消息不合时宜地弹出来,扰乱了催命鬼的“约会”,催命鬼立马皱起眉头,点进了微信,看到钢牙妹发来的消息,眉头立马松弛,并且轻哼一声。
“时苑啊时苑,这次等着被我抓包吧”说着催命鬼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啤酒肚,走出了办公室。
“你办公室里有抹布吗”常秋收拾好了杂乱的办公桌,地上的垃圾袋里堆满了湿淋淋的资料纸,桌面上只剩留下的一大片咖啡渍。
“只有酒精湿巾”时苑站在一旁,理着座机电话线。
常秋弯下身子系紧了地上快要溢出来的垃圾袋,呼吸急促了几分,脑门隐隐约约出现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主管来了主管来了”
外面的人们立马安静下来,催命鬼迈着四方步走了过来,脸上写满了不屑和洋洋得意。
钢牙妹看见催命鬼过来,倒起了几丝焦虑,生怕等下办公室发生什么,会扯上自己。
“他怎么来了,离着咱这那么远都过来了——你说,他不会在这边安插眼线了吧”同事感觉到了不对劲,小声跟钢牙妹说着。
在这待的足够久的老员工都知道,催命鬼是个老油条,自从时苑被提拔后,安排了不少人暗地里观察着时苑的一举一动。
钢牙妹倒吸一口凉气,演技拙劣地假笑一下“谁知道呢”
同事看到钢牙妹的笑,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就是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催命鬼径直走到了时苑的办公室门前,扯了扯自己的衬衫领口,实际上是借机偷听办公室里的动静。眉毛一高一低的上下挑动着,他早就在出发前打开了手机录音,他觉得自己肯定能抓到什么劲爆的东西。
推门进来,他脸上的表情抽搐了几下,他脚踩到了垃圾袋,催命鬼僵硬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陷进垃圾袋里,鞋踩破了垃圾袋,鞋面也被蹭上了咖啡。
时苑和常秋几乎同时回头,看向门口突然闯进来的催命鬼。
常秋正拿湿巾擦着桌面,看到催命鬼来了,只好给个面子停下了手上的活。
时苑此时正蹲在常秋的衬衫外套前,拿着纸杯往手上倒着,看到催命鬼突然闯门而入,皱了皱眉,便又继续冲着自己的手。
“额——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催命鬼表情痛苦地抬出自己的脚,走上前。
“劳烦刘主管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吗”时苑连头都没抬,轻飘飘地讲出很有重量的话。
常秋见时苑没顾催命鬼,自己也低头继续擦着桌子。
催命鬼看看正擦桌子的常秋,又看看蹲在地上冲手的时苑,朝着时苑走了过去。
抱着胳膊,恨不得用鼻孔看着地上“时主管这是——烫着了吗”
“哈哈托您的福,被咖啡烫了一下”时苑低着头,脸上写满了不屑。
“哈哈哈——咳咳” 催命鬼刚笑,又发觉到这话有点不对劲,笑声被轻咳声截止。
站在这儿又尴尬了起来,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小算盘打错了,眼神胡乱瞟着,忽然看到了沙发上的小毯子,脸上闪过一丝坏笑。
“这小毯子不是常秋的吗,怎么到了时主管的办公室”说着催命鬼打量起时苑和常秋的表情。
时苑抬头看了看躺在沙发的小毯子,心里咒骂着催命鬼:怎么跟村口大妈一样,废话那么多。脸上平淡的表情带过“这不是办公区没人带这东西吗,我给没收了”。
远处的常秋听到催命鬼问起小毯子,抬头望着时苑,她担心时苑会怎么解释,毕竟她不知道那会办公室外发生的插曲,手里紧握着湿巾。听完时苑的回答,常秋眼底露出一丝愉悦,松了松手上的力度,继续干起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