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对你的好与真正表达出来的往往相悖,但言不由衷的爱也算爱。)
到达目的地后,他们把车停在了路边,准备走着逛一逛周边。
而这条路他从小到大不知走了多少遍,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一点吸引力。
但杨安却是第一次来,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再加上是大年初一,所有人都穿着新衣服往外面跑,街上里里外外挤满了人,愈发显得热闹。
附近的商铺除了一些奶茶店,基本上都已经关门,所有的卷闸都被放了下来,上面贴着一些对联。
内容很新颖虽说都是求财,却写的意外脱俗,一家比一家有趣。
杨安习惯性地在心里默念着上面的字,念到好笑处,也总忍不住多看两眼。
而一旁的谢同也顺着她的视线往边上看去,两个人就这样漫无目的的闲逛。
小镇并不算小,走走停停消磨掉不少时间,路上有杂耍的手艺人在那耍着小把戏。吸引了一群小孩子。
个子小的不是被抱着就是被架在脖子上,杨安也停下了脚步,站在人群里凑热闹。
身边不停有小孩子跑来跑去,玩闹间有人不小心推了她一把,杨安没站稳趔趄一下,被谢同从后面扶住。
推她的小孩儿却只是看了她一眼,见她没言语后又立刻扭头,眼神里甚至有股漠然和挑衅,她不好跟小孩计较,只能往远站了站。
又感激地向后看了看谢同,却看到他眼神里的冰冷,她也慢慢收起笑容。
而等她站稳后他的手还放在她背后,等了半晌见他没动静,杨安只好往旁边让了让,回过头找着话题对他说道:
“你们这儿每年都会有这些吗?感觉还挺好玩的。”
他的语气有点淡:“还行吧。”
察觉到他的冷淡,杨安以为是他不愿意在这儿看,又急忙说道:“你要是有别的事的话,就不用陪我了,等要走的时候我们再碰头就行。”
他的眉头皱起:“不用,你快看你的吧,别又被人撞到。”
话语中仍是对她刚才差点摔倒的嫌弃,她只以为是自己的笨拙惹得他恼怒,却不知道他只是因为她的这种好脾气而生气。
周围依旧拥挤,不时有人推推搡搡,但谢同却始终站在她一旁,以一种无声的姿态保护着她,这让她很是受宠若惊。
杂耍表演结束后,两个人继续往前走,路过一家奶茶店,门口挤满了小年轻,大多都是早恋的情侣,扎堆出来约会。
谢同开口问她要喝什么,她看了看漫长的队伍摇摇头说道:“算了,人太多了,我们还是走吧。”
谢同听到她话语里的退意,眉头又皱起来:“不用管这些,只说你自己想不想喝。”
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又变了情绪,杨安也不想再和他争执,随便说了一个常喝的饮料名字。
主要是她几乎没怎么喝过这些,总觉得一杯饮料最便宜的也要卖个七八块,有点不值。
但每次和马文琪出来玩,她也不好意思老让别人请客。所以就总会挑一个最便宜的来买。
而每次开口点个什么东西,都会让她有一种怯意,哪怕多看一会儿招牌,都怕别人等的不耐烦。
而每一次点单时,甚至都会在心里提前演练好几遍,才能说出口。
就像是小学时读课文,还没轮到自己,就已经提前数好自然段,标出难读的字,生怕自己会因为分不清平翘舌音而遭到别人的嘲笑。
这种紧张局促感,好像从很小的时候就体现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没法自然。
她看着排队的谢同有点不好意思,鼓起勇气提议说自己来排,却被他拒绝,她只好站在外面等他。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谢同出来,却没想到他只买了一杯,见她一脸吃惊的样子解释道:“我不喜欢吃这些甜嗖嗖的东西。”
她反倒更难为情,小声说道:“那这样更应该是我去买啊”
他不以为然:“谁排不是排,这儿附近都没有什么开的了,要不去看个电影,然后就回家吧。”
她没有意见,点头应好。奶茶的吸管在他拿来之前就已经贴心的插好,她握在手中取暖,不时小口吸着,只觉得胃里一阵舒坦,。
两个人又走进电影院,却也是围了一圈人,连同楼梯口也都排满,商家抓住了这个机会,特意在旁边放了一些娃娃机,投币的声音叮里咣啷作响。
谢同注意到她的视线,也看向一旁,像是哄小孩一样和她商议:“等会买完票了我再给你买币玩。”
杨安受宠若惊,急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看看。”
说完将头立马转了回来,像是表明自己并不感兴趣。虽然是谢爷爷让他带她出来玩,但她并不认为他要这么照顾、迁就自己。
她生怕他又自作主张,忙转移话题问道:“那我们一会看什么啊?”
谢同抬头看了看上面滚动的屏幕,并没有直接给她答案,反而是把介绍念出来让她选。
稍微有点尴尬但又还算亲近的人,喜剧片永远不会出错,她指了指最近营销比较火的一部喜剧片。
队伍很快排到他们,下一场次的票已经卖完,他们只能买后半场,电影院的工作人员问他们是否要爆米花和可乐。
她扫了一眼上面的价格,简直贵的离谱,都快要赶上电影本身的票价。
她指着手中喝到一半的奶茶摇摇头说道:“我不要了。”
他看了她一眼,没理会她的意见,扭头对售票员说:“那就来一个套餐。”
杨安无奈地暗叹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意见如同虚设。
拿好票,两个人坐在一旁的空位上,他把东西递到她手上,起身走到娃娃机旁,兑换了一大把币,又向她走来:
“走吧,电影开场还得好一会儿,我们先去玩一玩。”
杨安看着面前的他,心口突然一颤,真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哪怕对你好也不许你直接说出口。
她跟着他往旁边走,附近的娃娃机都被小孩占据,只剩下角落的那两台,可能是因为不太好抓的缘故,被弃置一旁。
谢同把篮子里的游戏币递给她,她接过却有点生怯,扭头看着旁边的人怎么操作,现场偷师,感觉自己连小孩也不如。
谢同看她迟疑的样子,也没有问她是不是不会,而是直接将币投进去给她示范。
可爪子太松,抓到一半就掉了下来,但好在把里面的娃娃往洞口甩了一点。
他把操作杆递给她,示意她来尝试,杨安的表情慎重又紧张,手紧抓着握杆丝毫不敢松开,一边移动一边还让他指挥。
爪子落下,又伸起,却最终一场空,这反而更激起她的兴致,又连抓几把,但都是次次落空,不想要再浪费币,她把操作杆还给谢同。
他却没接,直接拽着她的手一起放在遥控杆上面,离洞口最近的小熊被夹起,慢慢晃动,两个人的手都不敢拿开,一眼不眨的盯着它移动的方向看。
杨安的心也紧张地怦怦直跳,三秒、两秒、一秒,爪子稳稳的移动,小熊也径直落进洞里。
她回过头兴奋地看着谢同,两个人相视一笑,她弯下腰准备去捡,转过身时才发现两个人的手还紧紧地贴在一起。
她轻轻抽开手,从下面的挡板里拿出这只得来不易的玩偶,明明里面还摆着一排一模一样的小熊,她却觉得手中的这只比所有的都要好看。
她抱在怀里开心的看着,谢同也被她的这份喜悦给感染,好奇地问道:“有这么喜欢吗?”
她重重地点头,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的情绪外露,就像是幼儿园里刚得了奖状的小朋友,恨不得向所有人炫耀。
她摸着小熊说道:“这还是我第一次玩抓娃娃机呢,跟我想象里一样好玩。就是我技术不好浪费了好多币。”
她的语气里都是满足,还有一点惋惜,谢同看着面前的女孩,第一次感觉她的样子从模糊变得清晰。
以前他总是觉得她爱装样子,像是要努力标榜自己是一个懂事的孩子。所以刻意地做一些牺牲自己的事来获得别人的怜惜与称赞。
而他不屑与她为伍,但慢慢地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自大,明明不了解她,却又轻易地给她下定论。
她其实并不是只会一味忍让或是顾全大局,只是因为太久处于一种被忽视、被冷落的环境里,所以不得不做出这些“牺牲”,来成全别人。
而此刻看着她因为抓到一个娃娃就可以如此兴奋,他心里某块竖起的屏障,慢慢地掉落,瓦解成一片片的碎块,朝她露出一个窗口。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那我下次再带你来玩。”
杨安因为这个动作,顿时一滞,嘴角的笑容也不自觉的收起,谢同察觉到尴尬,也急忙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