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去,李青云如往常一样,背着书袋匆匆赶往徐子谦的小院。昨日与薛逸风的比试让他倍感压力,但同样也激发了他更强烈的进取心。他一边走着,一边默念着昨夜背诵的章节,目光中透着专注与期待。
当他跨过竹林,来到院落门前时,却看到两名陌生人正站在庭院中央,与徐子谦交谈着。
“先生,您这里果然幽静得很,实在是个读书的好地方。”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白色儒袍的年轻男子。他约莫二十岁,身形瘦削,面容俊秀,手中摇着一柄精致的折扇,语气中透着几分机敏与自信。
他身旁站着一位女子,身穿浅绿色长裙,腰间系着素白绣带,整个人显得清新而雅致。她年约十八,面容秀丽,眉目间透着一股沉静的智慧。此时,她双手交叠于身前,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四周,似乎对这个小院中的每一处细节都在暗自观察。
李青云站在门口,愣了一下。他本以为今日依旧是与徐子谦一对一的课堂,却不想出现了这两位陌生人。
“青云,进来吧。”徐子谦看到他,露出一丝和蔼的笑容,随即招呼他到院中,“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的学生,今天他们特意从县城过来,与我讨论些学问。”
李青云走进院子,恭敬地行礼:“见过先生。”
徐子谦点点头,转向那两人:“这位是赵文清,来自县城赵家,才学不错。另一位是他的表妹,宋怀玉,心思细腻,推理极佳,甚至在某些地方连为师也略感不及。”
赵文清摇着折扇,微微一笑,声音中带着几分调侃:“先生过誉了,不过是些皮毛之学罢了。”他转头看向李青云,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小兄弟,是先生新收的弟子吧?不知读了哪些经典?”
李青云略显拘谨地回道:“在下李青云,才学浅薄,目前正在学习《礼记》与《论语》。”
赵文清闻言,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些许不以为然:“《礼记》与《论语》自然是好书,但要学透还需要许多年。青云兄若只看表面,恐怕难以窥得其中真意。”
一旁的宋怀玉抬起头,微微皱眉,用清脆的声音说道:“表哥,初学者有初学者的节奏,青云兄肯下功夫,这已经很难得了。”
赵文清笑了笑,摆摆手:“怀玉,你总是替别人说话。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是先生的弟子,我倒要看看,他的悟性如何。”
赵文清突然指着院子角落里的那幅字画,嘴角微扬:“青云兄,那幅字画,你觉得题意如何?”
李青云顺着他的指引看去,只见那幅字画上写着:“竹深留静气,山高送清音。”他沉思片刻,认真答道:“这幅字画的题意,我认为是提醒读书人要如竹般沉静,如山般稳重。这是先生对我们的期许。”
赵文清听罢,笑着摇了摇头:“字面之意自然不错,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两句之间其实还藏着一个更深的联系?”
李青云略显迟疑,正想开口时,宋怀玉轻轻插话:“表哥,青云兄已经答得很好了。题意的深浅本就是见仁见智之事,何必咄咄逼人?”
赵文清闻言,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怀玉,我不过是想考验一下小师弟的悟性罢了。”
徐子谦看了赵文清一眼,语气中带着些许警示:“文清,你既然自诩才学高,就更应该明白学问的路在于积累。青云不过初学者,能有这般理解,已经很好了。”
赵文清闻言,抱了抱拳:“先生教训得是,文清受教。”
这场小小的交锋让李青云心中升起了一丝压力,他看向宋怀玉,发现这位表妹对他投来了鼓励的目光,心中不由一暖,微微点头致意。
在接下来的课堂中,徐子谦开始讲解《礼记》中的“修身”篇章。赵文清时不时提出问题,显然对内容已经非常熟悉,而宋怀玉则更多是安静地聆听,有时提出一些深刻的见解。李青云虽对两人稍显生疏,但他咬牙坚持,认真听课,并试着参与讨论。
李青云心中对这两人有了初步的印象:赵文清虽然才学出众,但性格自负,总爱用才学压人;而宋怀玉则心思细腻,善解人意,仿佛总能察觉到他的心情。这对表兄妹虽性格迥异,却也让他的学习生活增添了更多的挑战与变化。
清晨的竹林间透进柔和的阳光,小院内的书香氛围渐渐淡去,徐子谦暂时停下讲解,为三位学生斟上一杯茶:“今日就到这里,休息片刻吧。读书不能急功近利,需要劳逸结合。”
赵文清看了李青云一眼,摇着扇子笑道:“小师弟,今日表现尚可,不过要真正学有所成,还需更加努力。”
宋怀玉则轻轻说道:“青云兄,学习本就是一步步来的,不必太在意旁人的话。”
李青云将笔放下,抬起头看向赵文清与宋怀玉。他沉默片刻,主动开口:“赵兄,刚才课堂上多谢指点。您的见解让我受益匪浅,确实是我学问不够深刻。”
赵文清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摆摆手:“小师弟,你倒是有几分谦虚。不过,刚才是我言辞过重了些,莫要放在心上。说到底,我只是希望你能更用心读书,别让先生的教诲白费。”
李青云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真诚,心中原本因赵文清的傲气而生出的不适渐渐散去,连忙抱拳说道:“赵兄放心,我一定会加倍努力,不让先生失望。”
一旁的宋怀玉看着两人的对话,脸上浮现出一丝温婉的笑容。她轻声说道:“青云兄,其实表哥心直口快,但并没有恶意。他从小读书就比别人用功,所以对他人要求也格外高,您不必太过介怀。”
李青云点点头,略带感激地说道:“宋姑娘,您太客气了。其实我觉得赵兄学问深厚,有他的指导,我能学到很多东西。”
宋怀玉微微一笑,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柔声道:“赵兄博学,青云兄刻苦,有先生的教诲,我们三人若能互相帮助,定能一起进步。”
赵文清扬起折扇,语气中透着一丝调侃:“怀玉,你这般会说话,倒是让小师弟对我多了几分好感。”
李青云被逗得一怔,随即露出一丝微笑:“赵兄说笑了,我对您和宋姑娘都很敬佩。有你们一起学习,我觉得很幸运。”
几人正聊得欢畅,赵文清突然折起扇子,笑着看向李青云,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青云兄,我观你气度不凡,又勤奋好学,不知出自何门何派?想必家中也是书香门第吧?”
李青云微微一怔,神色间掠过一丝复杂。他的喉咙动了动,刚想开口回答,却听见一声轻咳从不远处传来。
“文清,怀玉。”徐子谦缓步走来,语气不紧不慢,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青云是我故人的后代,家世虽普通,但骨子里有一股坚韧和不服输的劲儿。关于他的过去,不必多问。”
赵文清一愣,虽有些意外,却并未多说什么。他点了点头,抱拳说道:“是文清唐突了,先生教训得是。”
一旁的宋怀玉微微皱眉,看了李青云一眼,似乎察觉到他的神情中隐藏着一抹淡淡的悲伤,但她并未追问,只是温声说道:“青云兄,先生看重你,想必是因为你有值得信赖的品格。无论过去如何,眼前的努力才最重要。”
李青云抬起头,看向宋怀玉,露出一丝感激的微笑:“多谢宋姑娘。我确实还有许多不足,今后还要多多向二位请教。”
徐子谦走到几人中间,语气中透着和缓:“文清,怀玉,青云的路比你们想象的更艰难。但他能走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你们是兄妹,他是你们的学弟,我希望你们能多给予他帮助。”
赵文清收起扇子,认真地点点头:“先生放心,文清一定谨记。”
宋怀玉也轻轻点头:“先生的意思我们明白。青云兄若有需要,尽管说。”
被徐子谦挡下,李青云的心中既有感激,也有几分惆怅。他明白,先生是怕他过去的经历引起旁人的不必要的猜测,甚至为他带来麻烦。他默默在心中下定决心,定要凭自己的努力,成为值得先生与同窗尊重的人。
徐子谦站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语气中透着几分和蔼:“文清,怀玉,青云,看到你们相处和睦,为师很欣慰。读书虽是修己,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是人生的一课。”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学问深浅各有不同,但学习的本质在于互相帮助,彼此启发。你们三人若能将各自的长处分享,会比单打独斗强上百倍。”
赵文清收起折扇,正色说道:“先生所言极是,文清谨记在心。”
宋怀玉轻轻点头,温声道:“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互相扶持,共同进步。”
李青云站起身,抱拳说道:“先生教诲,我一定铭记。以后若有不懂之处,还请两位兄长多多指点。”
徐子谦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在三人之间扫过:“很好。好好学习,为师期待你们将来都有所成就。”
阳光已渐渐透过竹林洒在小院中,李青云抬头看了看天色,眼见巳时将近,于是抱拳向徐子谦行了一礼:“先生,学生要去周师傅那里了,就先告辞了。明日再来请教。”
徐子谦点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欣慰:“去吧,文武兼修虽然辛苦,但若能持之以恒,定有所成。”
一旁的赵文清眉头一挑,语气中透着几分好奇:“青云兄,莫非你还在习武?”
李青云笑了笑,答道:“是的,我有幸拜得一位剑术高人,平日里还需兼修剑术。”
宋怀玉听罢,眼中露出几分赞赏:“青云兄,文武兼修实在不易,你这样坚持,确实令人敬佩。”
赵文清摇着折扇,嘴角带着一抹笑意:“青云兄,文武双全虽好,但这辛苦恐怕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你可真是吃得苦中苦啊。”
李青云神色平静地说道:“苦虽难忍,但心中有目标,便不觉辛劳。”他再次向几人抱拳致意:“赵兄,宋姑娘,告辞了。”
赵文清凝视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慨之情,喃喃自语道:“这青云啊,身上倒是有着一股子旁人难以企及的狠劲儿呢!若是换成我这般,既要修习武艺又得钻研文学,恐怕真是难以持之以恒地坚持下去呀。”
一旁的宋怀玉微微颔首,轻声附和道:“表哥所言极是,青云兄那坚韧不拔的毅力着实令人钦佩不已。像他如此这般勤奋刻苦,假以时日,必定能够有所成就。”
待到李青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后,徐子谦方才低下头来,轻轻抿了一口手中的香茗,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你们二人呐,往后可得要对青云多加关照才是。此子身世颇为坎坷,能一步步走到今日实属不易啊。”
听闻此言,赵文清不由得一怔,随即将手中的折扇搁下,满脸好奇之色地追问道:“先生,不知这青云兄究竟经历过怎样的磨难?您可否给我们讲讲?”
徐子谦抬手打断他,语气严肃:“有些事,不必问,也无需多想。只记住,他有自己的苦衷,但没有因此放弃自己。他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坚韧。”
宋怀玉轻轻点头,目光中带着些许怜惜:“先生放心,我们明白了。青云兄确实是个值得尊重的人,我会尽力帮助他。”
赵文清也敛起了平日的傲气,郑重说道:“先生教诲,学生记住了。”
徐子谦满意地看着两人,叮嘱道:“记住,做人不可轻视他人,尤其是像青云这样努力的人。他需要的,不是怜悯,而是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