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自己半夜外出的事儿被发现,赵二河将新种子种好,又掏出小绿瓶浇了水,就径直赶回了家。
劳累了快一天一夜,赵二河的身子是真的乏。
不过到家后,躺在自己的破草席上,他反倒睡不着了,掏出小绿瓶握在手里研究着。
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材质,对着月光一看,晶莹剔透,就好像凉粉似的,怎么都想不通,它是怎么把那么多水都装进去的。
刚才赵二河可是用它浇了整整一分地呢!
灌了一口小绿瓶里的水,赵二河突然就有了奔头。
本来还想把它卖点钱出来,自己也好有本钱分家出去单干。
现在这宝贝肯定是不能卖了,赵二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浑身上下,就这一套破衣服,还有那露着半截屁股的裤。
也得亏这小绿瓶能变大变小,这才能往裤裆里藏,不然跑两步就掉出来了。
但赵二河也发现,他虽然能控制小绿瓶变大变小,但每一次变化,他都会心悸发慌一阵,甚至还喘不上来气。
引起心悸的在原因,指定是这小绿瓶了。
收起心思,赵二河又将小绿瓶塞到了裤裆里。
他今年已经十五岁了,这个年纪在山岩村已经可以说媒,结婚早的孩子都有了。
只可惜别说媳妇,在堂嫂的剥削下他甚至连饭都吃不饱,只要攒下点钱,都得被刮了去。
再等等,等今年冬天过去了,自己给堂哥家干活就是整6年,多少恩情也还了。
到时候正好开春,自己就找刘老财凭块地出来,甭管多寡,至少是个营生,也省得寄人篱下。
多种几年,攒点钱,多赁两块地,就可以娶个小媳妇,每天老婆孩子热炕头,小日子不就好起来了吗?
“赵二河,老娘昨天跟你说的什么,还不快起来!”
堂嫂那粗如母猪般的声音将赵二河的美梦无情打破,拉回现实。
\"吃饱了就给我去干活!\"
学嫂边吼边催着赵二河来到主屋,油渍麻花的饭桌上摆着一碗能照出人影的稀粥,这就是赵二河的早饭了。
要说人不能太要强,自从堂嫂发现赵二河好像怎么饿都饿不死之后,每天给的粮食是越来越少了。
不过反正赵二河也不打算在这所谓家里待太久,几口喝光了粥,便提着锄头下地去干活。
今天的太阳比昨天还要毒几分,大早上便晒的人头脑发昏。
堂哥又没出来,说要在家教儿子读书,为赵俊才以后考秀才做准备。
赵二河不知道那个天天抓老鼠往自己屋子里放的堂侄能考上什么秀才,他只知道自己多种一亩地,就能多补足一条作为束修的肉干。
其实他也识字,小时候跟姐姐一起学过,他觉得就凭那好侄子“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个字背一个月的劲头,如果去上学,自己应该比堂侄考上的概率要大点。
“二河,吃了没?” 许三哥路过赵二河旁边,打了声招呼。
赵二河抬起头,刚想回应,小腿突然一麻,整个人随之愣住。
一只如麦粒大小,浑身黑红交织的红火蚁不知何时爬到赵二河的小腿上,用它那强有力的上颚钳住赵二河的皮肤,腹部的整针顺势扎进他的小腿。
剧毒的毒液瞬间从其小腿蔓延而上,被刺的一个孔迅速发黑。
赵二河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小腿处一阵刺痛,随后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二河!?\"
许三哥见红火蚁迅速跑掉,一脚将其踩死,又急忙将赵二河背了起来,放在阴凉地,并喊人去叫他堂嫂。
好半响之后,堂哥堂嫂才姗姗赶来,俩人丝晕没有看急的意思。
堂兄六尺的个头,身材健硕,穿着一件麻布短打,干净整齐,堂嫂也换了件红布衣裳,眼神随意的瞥了地上的赵二河一眼。
望着身体已经发青的赵二河,她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回事?”
“红火蚁咬的,这玩意有剧毒,得赶紧医治。”许三哥焦急答道。
“我看这样也活不了了,直接找个......”堂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堂嫂拦住,她眼珠提溜一转,厉声呵斥道:“说什么呢,二河是你堂弟,出再大的事我们也得救!”
“你现在快把他背起来,咱们去镇上找郎中!“
堂兄狐疑的看了学嫂一眼,但也没多说什么,照做了。
堂嫂婉拒了一些想要跟着帮忙的乡亲,带着赵二河出了田地,往青牛镇走去。
走到一半,堂嫂回头鬼鬼崇祟的看了两眼,确定没人之后,拍了拍堂兄的肩膀,\"走,咱们去葫芦山。”
堂兄纳闷道:“怎么又去葫芦山,不是去镇上找郎中吗?”
“找什么郎中,你出钱啊!”
堂嫂扇了堂兄的肩膀一巴掌,怒道:“死脑筋,我那是做给村里人看的,要是让他们看见咱们救都不救叔二河,以后该怎么想咱,咱还怎么在村里混?”
“而且红火蚁那么毒,这小子现在估计早就死透了,我回去拿铁锹,你背着去后山,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一了百了。”
说着便原路返回拿锄头去了。
堂兄丝毫没犹豫,将赵二河当死人一样直接背了起来,脸上透着一脸晦气模样。
待堂嫂回来,她又支使堂兄拿锄头在这葫芦山的荒郊野岭处随便挖个坑。
“没想到这小子就这么死了,说实话还挺可惜的,吃得少干得多,别说人了,这样的牲口都难找啊,以后耕地得咱们自己来了。”
“实在不行就拿他姐姐当初的卖身钱先去买头牛,我可千不了那些农活。”
“说说也可怜,这姐弟俩一个比一个惨,姐姐被人打死,弟弟又莫名其妙被红火蚁咬死了,你说你们老赵家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堂嫂看着挖坑的堂兄,一张嘴叨叨不饶人。
“我去你娘的!”
堂兄忍不了了,把铁锹一扔,骂道:“你个老娘们埋汰他就埋汰他,带上我们老赵家干什么!”
“呦呵,你老赵还有脾气了,没老娘我当初把这小子的姐姐卖了,你现在还穿漏踪的裤子呢!”
堂嫂双手叉腰,气势丝毫不弱。
堂兄缩了缩脖子,愤愤转身道: “那你就自己挖吧,我走了!”
“走就走,你以为缺了你不行呢!”
堂嫂拿起铁锹,自己挖士。
然而挖了两下,她就没劲了,同时林子间一股凉风卷过,她猛地想起后山这片林子以前好像闹鬼,心里不自觉的有些害怕。
别看她对人横,但说到底还是个娘们,害怕神神鬼鬼的东西。
“鬼啊!”
恰巧此时,赵二河的身子突然抽搐了一下,吓得她丢下铁锹,尖叫一声转身跑了。
日月轮换。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土坑旁边的赵二河脸上乌青转为浓黑,一道道鼓起的青筋盘踞在身体表面,好似一条条小蛇一样。
然后又陡转直下,一股青色光芒游走全身,吓退周围环伺的饿狼,身体也逐渐恢复正常颜色。
“我,我没死?”
赵二河捂着生疼的脑袋,从地上坐了起来,借着月光看清了身旁的土坑,脑海之中碎片化的记忆逐渐清晰,记起了之前的一切。
回想着两人的对话,他的眼中浮现出一股恨意,总算知道为什么当初相依为命的姐姐突然离开了自己。
本就稀薄的恩情荡然无存。
这个仇,他早晚要报!
平复心情后,赵二河只觉得一股铺天盖地的饥饿感袭来,辨认了一下方向,强行驱动着身子往自己的秘密基地走去。
看着眼前金黄的麦田,他猛地愣住。
这是自己的麦地吗?
怎么突然间全成熟了!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肯定不至于过了一冬,不然他早就冻挺了。
赵二河回过神,管不了那么多,抓起两根麦子就吃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发现这次的麦子比以前要好吃的多,颗颗粒大饱满,而且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香甜气味。
他扒开麦壳,看见里面圆滚的麦仁,比隔壁的张寡妇还要润!
连吃了三根麦子,赵二河这才停下手,数了数自己刚才吃了多少颗麦穗。
起码五百颗!
顿就吃五百颗,太奢侈了,地主刘老财也不敢这么个吃法啊!
吃饱之后,赵二河开始思索为什么这一茬麦子会长得这么好。
首先排除的就是士壤问题,山岩村后山的土是出了名的贫瘠,不然也不会没人来开荒。
难道是小绿瓶里的水起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