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晨光透过殿窗洒在大理石地面上,照亮了帝王威严的龙椅,也映射出众臣复杂的神情。
“陛下,辽东火器军所耗国库甚巨,臣等认为此战策略需重新考量!”兵部梁敬站出,手持奏折,躬身说道。
他话音未落,礼部的钱怀德便接着拱手补充:
“陛下,此次战事虽有小胜,但未伤及后金主力。如此高额的军费开支,恐对国库难以为继。臣建议,以议和缓局,保大明安稳。”
这一席话立刻引来部分朝臣的附和。
“臣附议!以议和换和平,百姓可得喘息!”
“辽东耗资过多,不如优先安抚内地灾民!”
殿内的反袁声音渐渐高涨。
崇祯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冰冷。他看着朝臣们的激烈争论,面色不改,手中却微微敲打着扶手,发出低沉的“咚咚”声。
“够了。”
声音虽轻,却如平地惊雷,瞬间让整个大殿陷入死寂。
崇祯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一位大臣,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意:
“朕问你们,辽东火器军初战,击退后金先锋,战报上写得清清楚楚。敌军损失惨重,我军士气大振。这便是尔等口中的‘徒劳无功’?”
梁敬连忙跪下,辩解道:
“陛下,辽东一胜固然可喜,但后金主力尚在,此战未必能长久维系。若再拖延,恐生变故。”
崇祯冷笑一声,语气更冷:
“生变故?你是说,朕的军队守不住宁远,守不住辽东,守不住大明的江山?”
他一步步走下龙阶,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力。
崇祯停在朝堂中央,回身指向摆放的沙盘,上面标注着辽东的战场态势。他伸手拿起一颗代表明军的棋子,语气坚定:
“宁远之战,天雷炮震慑敌军,连珠火铳射杀敌骑,火器部队初显锋芒。后金先锋两千骑兵,仅余不足五百逃回。如此战果,尔等竟说无用?”
他转头看向群臣,声音陡然拔高:
“若无火器,靠传统弓箭和刀枪,宁远守得住吗?辽东守得住吗?京城守得住吗?”
众臣低头不语,气氛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崇祯环视众人,语气如铁:
“国库银两耗费确实不小,但若没有辽东防线,京畿危矣,国库还会存在吗?百姓还会安居乐业吗?”
他顿了顿,冷冷说道:
“朕宁愿耗尽国库,也绝不容许后金铁骑踏入朕的江山半步!”
钱怀德不甘心,站出继续说道:
“陛下所言有理,但袁崇焕之人太过跋扈,火器军耗资巨大,是否能长久支撑尚未可知。若此人战局不利,恐陛下英明受损。”
崇祯目光如刀,直视钱怀德,声音冰冷:
“你说袁崇焕跋扈?朕倒觉得,他是一位忠诚有能的臣子。辽东局势如此危急,他却能临危不乱,以火器克敌。若非此人,辽东早已危矣。”
他话锋一转,冷冷说道:
“钱怀德,朕倒想问问,若撤袁崇焕,尔等有何良策?难不成,让后金主帅亲自带兵入关,来体验尔等的议和之策?”
钱怀德顿时语塞,额头冒出冷汗,不敢再多言。
崇祯扫视全场,声音坚定:
“袁崇焕之战,朕全力支持。辽东火器军改革,朕绝不撤销!”
他停顿片刻,目光深邃:
“今日朝中,若有任何人再以国库耗资为借口阻挠辽东战事,便是朕的敌人!”
朝堂之上,崇祯力挺袁崇焕的坚定表态如惊雷般轰鸣,让反袁派的官员们一时哑口无言。退朝之后,金銮殿外的阶梯上,大臣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交头接耳,或面色凝重,显然刚刚的朝会让他们心生震动。
梁敬沉着脸站在一旁,手握着袖口,面色难看。他低声对身边的钱怀德说道:
“钱大人,今日之事显然出乎意料。陛下的态度如此强硬,恐怕短时间内难以动摇他对袁崇焕的信任。”
钱怀德冷笑一声,目光扫向四周,低声回道:
“梁大人,陛下虽力挺袁崇焕,但朝堂之上并非所有人都与他一心。只要我们抓住机会,稍加布局,便能让袁崇焕自己露出破绽。”
梁敬皱眉道:“可如今陛下震怒,稍有不慎,反倒会让我们处于被动。”
钱怀德眯起眼睛,语气冷淡中透着一丝狠意:
“无妨,正面弹劾不成,我们便转而以暗手行事。朝堂之事,最忌张扬,只需让袁崇焕自陷泥潭,陛下迟早会对他失去耐心。”
当晚,钱怀德在自己的府邸设宴,邀请了几位与他关系密切的官员前来商议。
厅中灯火通明,菜肴丰盛,但与会众人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松的神情。几杯酒过后,钱怀德率先开口,语气中多了一分阴冷:
“今日朝堂之事,各位也都看到了。陛下虽力挺袁崇焕,但他的支持并非无懈可击。辽东的火器军花费如此巨大,这始终是他的软肋。”
一名年长的官员叹了口气,说道:
“话虽如此,但陛下对辽东战局极为重视,如今明面上行不通,若想继续施压,只能另寻他法。”
钱怀德点点头,低声说道:
“正是如此。辽东一地表面上看是战场,实际上是政坛的延伸。我们不必亲自下场,只需借助当地的士绅与商贾之力,便能让袁崇焕后方生乱。”
另一人疑惑道:“大人是指士绅与军粮供应?”
钱怀德露出一抹冷笑,轻声道:
“没错。袁崇焕为了确保军需,不惜与辽东士绅发生冲突,甚至强制征收粮草。这些士绅表面上不敢反抗,实际上早已怨声载道。”
“若能让他们在军粮供应上稍作手脚,辽东军心必然动摇。等到战场上出现一丝败象,我们再以‘后勤不济’为由,让袁崇焕难辞其咎。”
与此同时,京城的茶馆、酒楼中,关于辽东的流言悄然传开。
“听说了吗?辽东那边士绅怨声载道,袁崇焕强征军粮,闹得民不聊生。”
“火器虽强,但太过烧钱。朝廷都快没银子了,哪还能打持久战?”
“难道真要为了边关之事,把整个国库都掏空不成?”
这些言论如燎原之火,从街头巷尾迅速传到士绅宅邸,甚至渗入朝堂之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辽东战事的意义产生疑问。
御书房内,崇祯坐在案前,翻阅着一封刚刚送来的密报。这是玄卫从京中收集到的关于辽东流言的详细情报。
“军粮短缺,士绅不满,流言四起。果然是有人在暗中煽风点火。”崇祯冷声说道,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站在一旁的玄卫统领拱手说道:
“陛下,初步查明,这些流言与钱怀德有一定关联。他暗中联络京中的士绅商贾,意图利用他们掣肘辽东军需供应。”
崇祯闻言,将密报重重拍在案上,声音低沉而凌厉:
“钱怀德……你真当朕的朝堂是任你随意摆布之地?辽东战事攸关国运,任何敢在此时挑事之人,朕必让其付出代价!”
他转头看向玄卫统领,语气冰冷:
“传令下去,密切监视钱怀德的一举一动。若有确凿证据,立即拿下!”
玄卫统领领命而去,御书房内再次归于寂静。
夜深时分,京城的寒风中透着刺骨的凉意,暗潮在风雪中悄然涌动。
崇祯站在窗前,望着宫墙外的漆黑夜幕,双手负在身后,目光深邃如渊。
“袁崇焕,你守辽东,朕守京城。你若无畏刀剑,朕便清除朝堂毒瘤。内外联手,才能让这片江山重焕光辉。”
风声呼啸,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暴低声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