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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一〇章,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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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林站在解剖室的冷光下,目光锐利地注视着面前的尸体。
他的手指轻触着冰冷的皮肤,心中却像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平时的解剖工作,他对于死者死亡的每一个细节,都会了如指掌。
然而,今天的情况,让他感到困惑和不解。
尸体的胃部,已经被彻底清空,没有一丝一毫的食物残渣。
这在一般情况下,是不太可能的,因为即使经过一段时间的消化,胃中通常也会留下,或多或少的一些食物残渣。
这种情况让沈林感到不寻常,他的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疑惑。
更令他惊讶的是,胃壁上出现了绿色的黏膜状物质。
这种症状通常是在尸体,开始腐化时才会出现,但根据尸检的时间,这具尸体还没有到达那种程度。
这个发现让沈林更加确信,这起案件并不简单,背后可能隐藏着某种他们尚未发现的秘密。
此外,他还注意到,死者生前应该会出现的一些症状,如干咳、呼吸困难和全身无力。
这些症状可能暗示着死者在生前,可能遭受过某种疾病或中毒。
这让沈林对死者的死因,产生了更多的疑问。
他在心里默默地思考着,试图找出这一切背后的联系。
他想知道,死者在生前,到底摄入了什么样的食物?
这些食物是否与他的死亡有关?
这些问题在沈林的脑海中回荡,他知道,只有通过进一步的调查和分析,才能找到答案。
他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线索,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而他必须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和经验,揭开这起案件背后的真相。
一个个问号,在沈林的脑袋里浮现。
案件的每个角落,似乎都隐藏着无形的线索,而这些线索正等待着他去一一揭开。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心,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场追寻真相的较量。
沈林转身对着司楠说道:“死者身份查明没有,能不能联系到死者的家属?”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迫切,这个案子的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是关键的拼图。
司楠回答道:“虎雄飞在机场已经查明了死者的身份,死者名叫李飞,是本市一家对外贸易公司的职员,应该是经常会出差。他的家属,目前是可以联系到的,家属是全职太太,名叫宋晓雨。”
沈林急忙说道:“联系死者家属,询问一下,死者生前的进食情况,得到回复后,第一时间告诉我?”
他知道,这些信息可能关系到整个案件的走向。
司楠拿出手机,当着众人的面,拨打了宋晓雨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司楠询问道,李飞生前的进食情况。
他的语气专业而沉稳,每一个问题都直击要害。
在得到宋晓雨的回复后,司楠立刻转身面对着,那堵隔绝了解剖室与外界的厚重玻璃墙。
他手中紧握着一部普通的黑色话筒,这话筒连着对讲机功能,是他们在这种场合下沟通的唯一方式。
深吸一口气,司楠将刚刚从宋晓雨那里获得的信息,一字不漏地向沈林传达。
“沈法医,”司楠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地传入解剖室,“李飞的妻子宋晓雨说,他在出差前一晚曾吃过晚餐,食物包括家常炒菜、米饭和一碗清淡的汤。”
沈林站在尸体旁,目光凝重,一边听着司楠的报告,一边思索着这些信息,可能带来的线索。
他注意到,宋晓雨并未提及李飞,是否曾有过任何过敏反应或特殊饮食限制,这或许意味着李飞并没有明显的健康问题。
“她还提到,” 司楠继续说道,“李飞通常不会在外面吃饭,由于他的工作性质,经常需要出差,但每次出差前,他都会和家人一起用餐,最后一次出差走的时候,他的妻子还亲手给他准备了出差路上的口粮。”
沈林点了点头,这些细节对于判断李飞,是否存在食物中毒的可能性。
如果李飞是在家中吃的饭,那么食物来源和准备过程都需要仔细调查,以确定是否有可能被他人操控或掺杂了某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请再问她,” 沈林通过话筒请求,“那晚的菜肴里有没有使用什么特别的食材,或者烹饪方式是否与平常不同。”
司楠再次通过电话询问了宋晓雨。
不久,他得到了回复,并迅速向沈林报告:“她说一切都如往常一样,没有使用任何特殊的食材,也没有改变烹饪手法。”
沈林的眉头紧锁,他在心中默默地分析着这些信息,试图构建起事件的完整画面。
听完司楠的汇报,沈林对司楠说道:“我建议你们现在,还是赶紧去死者家里进行调查,以目前尸检情况来看,无法排除,有他杀的可能。”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这是多年法医经验给予他的直觉。
玻璃墙后面,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大家全部愣在了原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每个人的心中都在思索着同一个问题:这起案件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重案二中队的全体警员们不敢有丝毫耽搁,他们迅速行动起来,驾驶着警车疾驰而去。
每个人都深知时间紧迫,必须尽快赶到宋晓雨家展开调查工作。
一路上风驰电掣,警笛长鸣。
这些勇敢无畏的警员们,心中只有一个目标——找到线索、揭开真相!
他们严格遵循着沈林,给出的指示和安排,紧密配合,彼此信任。
车辆飞速行驶在道路上,窗外的景色飞掠而过,但队员们的目光,始终坚定地投向前方。
他们知道,这次任务关系到案件的侦破,以及受害者的权益,容不得半点马虎与拖延。
终于,经过一番紧张的车程后,重案二中队抵达了宋晓雨家门口。
车门打开,警员们鱼贯而出,神情严肃且专注。
他们带着专业工具和设备,准备进入屋内,开始全面细致地搜查取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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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市局法医中心的一组解剖室内,沈林如泄气的皮球一般,扶着解剖台,缓缓地蹲坐了下去。
他的眼神空洞,面色苍白,似乎在这一刻,承载了太多的重负。
孙思颖目睹着沈林这一反常的举动,心急如焚,连声高喊:“沈林!沈林!”她的声音在冷静的解剖室内回荡,与平日里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
然而,面对孙思颖的呼喊,沈林宛如雕塑般毫无反应。
他的身体虽然在场,但灵魂似乎已经飘向了遥远的地方。
孙思颖心急如焚,脚步匆匆地朝着沈林走去,边走边呼唤着他的名字。
她的手在空气中划过,试图抓住一丝不可见的希望。
孙思颖蹲在沈林身旁,轻拍他的肩膀,可沈林却如木头人一般,没有丝毫反应。
他的眼眸深邃,仿佛在凝视着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世界。
孙思颖的心揪了一下,沈林这个反常的举动,让她不知所措。
“沈林,你怎么了?”孙思颖的声音柔和而充满关切,她的手指轻轻触摸着沈林的手臂,试图将他从昏睡中唤醒。
终于,沈林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的眼神逐渐聚焦,最终回到了现实中。
他的呼吸,显得特别的急促。
然后,他缓缓地抬起头,望向孙思颖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睛。
“我没事。”沈林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试图挤出一个微笑,但却显得有些勉强。“我只是感觉有些冷而已。”
孙思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她了解沈林,更知道在他坚强的外表下,隐藏着对工作的极度投入和责任感。
她没有放松警惕,她知道,沈林不是一个轻易示弱的人。
他之所以会这样,一定是因为身体,出现了不舒服的状况,才会这样的。
她的右手轻轻抬起,搭在了沈林的额头上。
手掌的皮肤与沈林发烫的肌肤接触,一种灼热感顿时传了过来。
孙思颖皱起了眉头,看着沈林说道:“沈林,你好像发烧了,你没事吧?”她的声音里满是担忧,眼神紧紧盯着他的脸,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寻找答案。
沈林嘴角勉强扯出一丝苦笑,嘴硬地回答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就是有些困了。”但他眼中的疲惫之色,却是掩饰不住的。
孙思颖闻言,几乎是抢过话喊道:“什么你就没有事呀,你现在全身都在发烫,还说自己没有事。你现在是不是感觉特别不舒服?”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显然是急了。
沈林摇了摇头,尽管身体不适,他还是试图维护自己的强硬形象:“你别啰嗦了,我真没事,不就是发烧了吗,别在那一惊一乍的,有点夸张了。”但他说话时明显缺乏了平时的力度。
就在这时,孙思颖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沈林,自言自语的说着:“你是不是传染上了diphtheria(白喉)?”这个想法像是一道闪电,划破了她思绪的夜空。
白喉,这个名字在医学界,有着不容小觑的份量。
它是一种由白喉杆菌,引起的急性传染病,以飞沫为主要传播途径,其症状包括高烧、喉咙剧痛、声音嘶哑等,这些症状对于普通人来说已是足够难缠。
而更为严重的是,重症患者会因为假膜的形成,而面临生命危险。
这种假膜会紧紧贴附在喉咙内壁,不仅会引起剧烈的疼痛,还可能导致窒息。
孙思颖的猜测,像一道寒光划过自己的心田,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在解剖室中的一切。
这具疑似白喉患者的遗体,是她们必须进行的尸检任务,莫非这就是沈林当下遭受传染的源头?
孙思颖与沈林,共同处理这具疑似白喉病例的尸体,二人虽已采取充分防护措施,但毕竟是尸检,任何状况都可能发生。
在解剖过程中,他们谨慎地揭开那层神秘面纱,却未曾料到,自身健康的防线也随之被揭开。
那些微小的病菌颗粒,在空气中肆意飞舞,而后悄然无声地侵入他们的呼吸道,将这些病菌带入他们的体内。
孙思颖见沈林沉默不语,心中的焦虑如添柴之火,迅速蔓延。
她明白白喉的厉害,一旦错失治疗的良机,后果难以想象。
她当即拿起手机,颤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准备拨通电话。
然而,沈林的手此时竟伸了出来,微微颤抖着,横在她面前:“不必了,我还撑得住。”他的声音虽轻,但其中却带着一股执拗。
“不行!”孙思颖几乎是斩钉截铁地回答,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这不是闹着玩的,若是真的白喉,你必须马上接受治疗。”
她深知,此况不容小觑,任何踌躇与拖延皆可能招致致命后果。
他明白,身为法医,他理当比任何人,都更了解疾病的残酷和生命的脆弱。
沈林凝视着眼前焦急的孙思颖,他的眼中透出一丝坚定,仿佛在这片混沌中,寻找一个稳固的支点。
他沉稳地说道:“白喉病毒的传染性,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引发病症,因此,不可能是白喉。”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孙思颖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但仍旧追问:“你为何如此肯定?”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解和好奇,显然对沈林的判断感到疑惑。
“傻瓜,你动动脑子行不行?”沈林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丝苦笑,“若是传染以后,这么快就出现症状,人类岂不是都要灭亡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试图缓解孙思颖的紧张情绪。
孙思颖听到这里,似乎有些释然,但仍旧担忧地看着沈林,她知道,无论如何,沈林的身体状况都需要引起高度重视。
就在这时,局长户全亮走进了观察室。
他的步伐稳重,眼神锐利,一眼就看出了室内的紧张气氛。
孙思颖抬头看着局长户全亮,马上进行了汇报:“局长,沈林他现在发烧了。”
局长户全亮的目光,转向蹲坐在地上的沈林,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开口询问道:“沈林,你没事吧,你现在需不需要退烧药,或者别的什么?”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显然对沈林的身体状况感到担忧。
沈林抬起头,目光坚定地对上了局长户全亮的眼睛,回答道:“不用了,我什么也不需要。”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透露出一种坚韧不拔的决心。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需要的不仅仅是治疗,更需要的是坚持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