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江口。
杨戬身着一袭银白战甲，肩披黑色披风，墨发束起，剑眉星目间透着冷峻与英气，此刻正坐在庭院石桌旁，手中捧着哪吒带来的宝莲灯前传，翻阅着书页。
看着看着，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你也是当年那事的经历者，岂会不知道我娘什么情况？我看他就是让人蓄意捏造事实，以美化自身形象，没想到啊！堂堂玉帝，竟然也使这种下作手段。”
哪吒满脸无奈，叹了口气道：“二哥，你如今也是天庭神仙，岂会不知道天庭的水有多深，当年如果不是玉帝有意放过你，就凭我那点本事，想带着你们逃离天庭，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杨戬闻言，沉默不语，只是那握着书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当年他实力尚浅，满心悲愤，只顾着仇恨与复仇，许多关键处，确实想不通。
后来历经世事，阅历渐长，其实也渐渐明白当年背后的隐情，可有些仇恨，仿若扎根心底的荆棘，扎得太深，哪能那么容易就拔除？
无论玉帝后来做了多少弥补的事，终归是他一声令下，杀了自己的父亲和大哥，那血腥场景，日夜啃噬着他的心，成为他一生都难以抚平的伤痛。
哪吒见杨戬沉默，继续说道：“说来……玉帝也算不错了，他都没追究我假冒他劫法场的事情呢。”
说着，她挠了挠头，想起当年救杨婵时，自己灵机一动，摇身变成玉帝模样，大摇大摆走进法场，那可真是胆大包天，如今想来，都有些后怕，毕竟这可是欺君罔上的滔天大罪。
“你要是替玉帝来当说客的，就可以回去了。” 杨戬猛地抬起头，黑着脸，冷冷地盯着哪吒。
“别呀！” 哪吒忙不迭摆手，急得直跺脚，“我什么人，二哥你还能不知道？我吃饱了撑得给玉帝当说客，再说酒都没让我喝一口，我哪能回去啊！”
“哼。” 杨戬轻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理会哪吒，又继续看起书来，可那书页翻动得极快，显然心绪难平，并未真的沉浸进去。
哪吒却像个关不住的话匣子，又滔滔不绝说道：“二哥，我跟你说，这个辰北老有意思了，他之前写了两个话本，一个叫仙剑奇侠传，一个叫青云志，把那些女仙看得心神荡漾，不少人都偷溜下凡去了，我最近都在忙着抓人呢，这书一出来，我估计那些人怕是再也不敢造次了吧！”
杨戬依旧沉默不语，只是紧盯着书页的双眸，偶尔闪过一丝复杂光芒。
哪吒仍不罢休，又接着唠唠叨叨：“以前我就觉得老奇怪了，玉帝明明有那么多手段对付二哥你，为什么偏偏要下令放天河的水淹你，看了这话本，我突然就想明白了好多事情。”
杨戬确实厉害。
但天庭又不是没办法对付他。
比如三霄出面，不妥妥拿捏。
封神一战，三霄魂归封神榜，受天庭辖制，只要玉帝有命，她们不可能违抗的。
放天河水这昏招，属实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结果看后面。
王母指点杨戬和杨婵治水，完美解决问题。
“他若真是为了我们而这样做，因此连累了那么多无辜之人，我反而看不起他！” 杨戬猛地合上书本，冷哼一声。
“你别说，后来我跟阎罗王喝酒的时候，他说凡间注定有此一劫，天河水不流往下界，天庭也得降雨，反正那些人在生死簿上，注定死于水患，至于是哪个水患，反而不重要。
所以我怀疑玉帝是故意的，不过这样一来，肯定对他有些影响，只是外人不知罢了。”哪吒声音压得很低，神秘兮兮地说道。
杨戬听闻此言，身形猛地一震，像是被重锤击中，脸上神色变幻莫测，有震惊，有恍然。
有些事，他嘴上逞强，不愿承认，可心里又怎会真的毫无察觉？
他不得不承认，若换做是他处在玉帝的位置，未必能做得更好。
不！
他内心有个声音在呐喊，他一定可以做得更好，绝不会让悲剧上演！
杨戬深吸一口气，继续看下去。
当看到自己接任司法天神那部分时，他不禁动容，不得不说，这个辰北写得颇为精妙，竟与他的一些想法不谋而合。
若能成为司法天神，便能凭借自身能力，庇佑那些受苦受难之人，也能从根源杜绝如自家这般的惨案发生。
可念头一转，他又自嘲一笑，玉帝怎么可能将这重要职位交给自己，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然而，看到最后，杨戬的眼睛瞬间瞪大，仿若铜铃，怒拍桌子，“砰” 的一声巨响，石桌都震得晃了晃，酒水四溅。
“混账，这辰北竟敢玷污我妹妹名声！” 他怒发冲冠，脸涨得通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开玩笑，这书后面竟然写道，三圣母私配凡人，身为司法天神的杨戬异常痛苦，不得已，亲手把妹妹压在了华山之下，而他也从外甥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哪吒见杨戬发怒，却像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顽童，得意道：“二哥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估计这是玉帝让写的，他在阴阳你呢，如果你身为司法天神，遇到这样的情况，也只能选择跟他一样的做法。”
“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杨戬咬牙切齿地吼道，声音响彻庭院，眼中怒火熊熊。
末了，杨戬猛地站起身来。
哪吒在旁边已然喝得迷迷糊糊，脸颊泛红，眼神迷离，看杨戬站起来，不由好奇道：“二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没酒了，我去取一点过来。” 杨戬头也不回，冷冷丢下一句话，收好宝莲灯前传，大步流星离开庭院，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只剩哪吒站满脸疑惑。
她摇了摇酒壶，听着里面酒水晃荡的声音，喃喃道：“这不是还有酒吗？”
杨戬出了府邸，御风而行，一路疾驰，赶往华山。
华山巍峨耸立，云雾缭绕，恰似仙境，又似神秘巨兽蛰伏大地。
“二哥，你怎么来了？” 三圣母杨婵正在华山洞府前照料花草，见杨戬身影出现，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快步迎上前去，拉住杨戬的手臂，眼中满是欢喜。
杨戬目光锐利，扫向四周，神色凝重，小声道：“最近……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我能有什么事情？” 杨婵满脸疑惑，歪着头，看着杨戬，眼神清澈无辜，丝毫不知杨戬心中忧虑因何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