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张府。
张玉天院外,张廷宪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
“大伯,镇中所有的药物已经全部弄过来了。”
张玉鹤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的仆人拖着板车。
这是方才挨家挨户搜刮而来。
“快快快,赶紧送到屋里去!”
张廷宪立马吩咐道。
屋内,黄大夫正在施针急救。
张玉天是修士,体质强于常人。
可如今,血肉被破开,烧毁,依旧是逃不过要药石诊治。
“黄大夫,药我带来了,你看看有你需要的么?”
张玉鹤带人进门。
张廷宪跟在身后,一脸急切。
黄大夫走到板车前,细细地翻找了一番,眼中露出失望......
一抬头迎上了张廷宪殷切的眼神。
“怎么样?”
“里正,这些都是治跌打损伤,感冒风寒的药物......”
“大公子被火烧伤,如今伤口感染了秽物,若是没有专症之药,恐怕是难以痊愈啊!”
黄大夫面露苦色,张玉天的伤确实是棘手了些。
“既然知道症状,那快下药啊!”
张廷宪竖起眉头,脸色逐渐凝重。
“呃...呃...”黄大夫脸色尬住了。
“吞吞吐吐做什么,快说,莫误了我儿!”张廷宪厉声喝道。
“里正,抑菌之药在苏二郎家中......”
黄大夫缩了缩脖子,瑟缩在一旁。
果然,一听这话,张廷宪气得颅顶冒烟。
“你真是,黄坚呐!!!”
张廷宪怒火冲灌瞳仁,扬起手掌,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黄大夫。
黄大夫双肩收拢,眼皮抖得如同被打惯了的狗儿。
“欸!!!”
张廷宪一手指摁在黄大夫的额头上,终究没打下去。
若不是雪镇唯有这一个大夫,他一巴掌就拍死这家伙。
“你将医术药方全部写出来,交给我张家人!”
张廷宪睁着怒目,指着黄大夫。
黄大夫苦上心头,悔恨不已,自己到底是怎么什么孽。
今早还是这几天手传医术,到了晚上,便是将医术药方写出来了?
真要是写出来了,自己还能活吗?
自己若是死了,儿子躺在病床上,一家人如何养活?
苏家二郎,你害我不浅呐!
“里正,我有一法,或许能从苏二郎手中讨些药材过来!”
黄大夫绞尽了脑汁,想到了一条‘毒计’。
“说!”张廷宪已没了耐心与黄大夫打哈哈。
“那苏恒娶了宁家的女儿,如今宁家夫妇二人与儿子还在雪镇呐,我看,不如将他们一家,绑在苏家门前。”
“若是苏恒愿意换药,那便放了他们,若是不愿,那就杀了他们!”
“里正觉得此法如何?”
黄大夫试探的问道。
张廷宪眼前一亮,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哼,黄大夫真是计谋超群,岂不闻前几日,那宁家夫妇去找苏恒,在门前被羞辱了一番不说,那夜回了家,连家都被烧了,如今一家三口窝在矿棚里呢!”
张玉鹤在一旁听着,嗤笑出声。
黄大夫见张廷宪脸色又耷拉下来,立马说道:“七少爷,此言差矣!”
“宁家夫妇与苏恒不和是真,可他们终究还是他妻子的爹娘,即便当真是闹得很难看,苏恒也绝不会坐视他们死掉的!”
“即便苏恒可以,那宁家女儿也断然不可能!”
“你想啊,若是你的丈夫明明只需要搭一把手便能救下你的父母,而他却不愿意,你猜,他们会不会心生芥蒂?会不会反目成仇?会不会大打出手?”
黄大夫说着说着还兴奋上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呵,你倒是有趣,合着对方最大的损失就是心生芥蒂?”
“拿一个心生芥蒂赌我大哥的命?”
张玉鹤嗤笑,不屑说道。
“里正......”黄大夫面露难色的看着张廷宪。
“去,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也要试试!”
张廷宪立马拍板下了决定。
“如果苏二郎答应了,您能不能不杀我呀?”黄大夫眨巴着眼睛,浑浊中带着点滴晶莹。
“你没有选择!”
张廷宪甩下一句话来,便转身走了。
黄大夫瘫软在地上,看着张廷宪的身影愈加绝望。
······
苏家宅子。
房子改了好几日,苏恒一家早已不必挤在一个逼仄的堂屋里。
按照设想,原来的院外成了如今的堂屋。
做饭与吃饭在堂屋,睡觉则是在原来的柴房。
今日,阿姊的腿下地走路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她一再坚持要自己下厨,理由是苏恒的手艺实在太糙了。
苏恒拗不过她,索性由她去了。
这倒是让鸠磨志颇为惊奇,一个劲儿的围在宁瑶身边。
“你还会做饭吗?你做饭比前辈还好吃嘛?”
“你说什么?你简直是山猪没吃过细糠,你等着吧!”
“这句我听懂了,你在骂我?”
“这叫调侃,你个小土包子!”
“这句也是......”
一人一兽在门外斗嘴,其乐融融。
苏恒在屋内,时刻关注着水光镜。
张家却忽略了一点,苏恒能够看到他们的情况。
“又是这一套么?”
苏恒喃喃自语。
那日,自烧了宁家宅子之后,宁家三口就住进矿洞里的矿棚了。
一家三口每日除了挖矿,便只有睡觉。
就是昨夜王全造反,甚至都没找到宁赢。
不然以那家伙的性子,高低要去掺和一脚。
黄大夫虽然瞎猜一通,可是有一句话却没说错。
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宁瑶的父母!
苏恒倒是不介意看着他们死,可宁瑶不能,即便是宁瑶真能做到,也不能!
苏恒不怕雪镇的口水,因为此劫过后,就离开雪镇了。
他怕得是有朝一日,这件事当真成了宁瑶的心魔!
“得想个法子呀~~”
苏恒挠了挠脑袋,片刻之后,眼神一亮。
“有了!”
苏恒嘿嘿一笑。
“老黄啊老黄,这次还是得你出马呀!”
苏恒自语道,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昨天托老黄之口,借王全之手,摸了摸底。
这次就借老黄之手,再坑一把!
“二郎!出来吃饭了。”
堂屋的宁瑶温柔地喊着。
“来了。”
苏恒走了出去。
见到桌上摆放整齐的饭菜,正在飘着诱人的香气。
今日吃得是山猪腿,那腿在盆中都在轻轻摇晃,显然已软烂脱骨。
鸠磨志站在桌上,蹦蹦跳跳,已经垂涎欲滴了,却被宁瑶一手拦住。
“啧...还得是阿姊的巧手啊,瞧瞧前些天,吃得都是啥呀!”
苏恒还未吃上,便已经开始夸赞了。
“前辈,这看上去和你做的差不多啊?瞧你说得那么玄乎,除非让我先吃一口!”
鸠磨志一脸不相信的模样。
“你这家伙,还会耍心眼了?”宁瑶噗嗤笑了出来。
“吃吧吃吧!”苏恒坐上桌,立马说道。
一听这话,鸠磨志再也忍不住了。
扛赤扛赤,大快朵颐起来。
“呜呜~~太好吃了,宁姐姐,这才是细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