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言罢,手中的棍棒应声落地,他未做片刻停留,转身步出大厅,径直朝书房行去。
步入书房,轻轻落座后,他不禁长叹一声,心中暗自思量,这孩儿,究竟是否还有挽回的余地?
与此同时,大厅之内,长孙冲浑身颤抖,先前的痛楚仿佛已被这一连串的震惊所取代,
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不确定,轻声向长孙夫人问道:
“母亲,此事……当真如此棘手?”
长孙夫人心细如发,早在长孙无忌训诫之时便已心领神会,
闻言轻轻颔首,目光中满是怜爱地望着自己的儿子,心中的痛楚不言而喻。
长孙冲瞥见母亲轻轻颔首,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翻涌,双腿不由自主地弯下,跪行至母亲膝前,眼中满是乞怜之色:
“娘亲,孩儿这可如何是好?万一爹爹真将孩儿交予锦衣卫之手,孩儿的一生前程,岂不就此毁于一旦?”
长孙夫人温柔地抚摸着长孙冲的脸庞,眼神中闪烁着决绝:
“罢了,为娘再去向你父亲求一求情,看他能否想出万全之策。”
长孙冲闻言,脸上瞬间绽放出喜悦的光芒,连连点头。
长孙夫人望着儿子这副模样,心中五味杂陈,悔恨之情更甚。
这孩子,终究是被宠溺得太过,未曾经历过风雨,如今这番情态,更让她痛心疾首。
然而,这毕竟是她的嫡长子,她的心头肉。
她毅然决然地离开了灯火辉煌的大厅,步入静谧的后厨,亲手烹制了一份夜宵,
随后小心翼翼地捧着它,穿过长廊,轻叩书房的门扉。
门开之处,长孙无忌正埋首案牍,闻声抬头,目光中带着几分锐利:
“夫人此来,莫非是为那不成器的儿子求情?”
长孙夫人未置一词,只是默默将温热的夜宵置于桌上,随后退到一旁,静静站立。
长孙无忌望着妻子那陪伴自己历经风雨的身影,心头不禁泛起一丝柔情与不忍,
语气也柔和了几分:“夫人,那孩子如今已误入歧途,若不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恐怕他难以铭记此次的过错。”
长孙夫人以温婉之音轻声道:“夫君,他毕竟是我们的骨肉至亲,
一旦落入锦衣卫之手,怕是前程尽毁,再无翻身之日啊。”
长孙无忌闻言,缓缓摇头,神色凝重:“今夜所言,虽有几分真意,但更多是孩童之惧,信口胡诌。
楚王殿下宅心仁厚,非蛮横无理之辈,倘若他听闻冲儿那些针对他的言辞,
只怕会一笑置之,视为稚子无心的气话,不会过分计较。
此番风波,对冲儿而言,未尝不是一记警醒,让他学会收敛锋芒,懂得世事艰难。”
长孙夫人闻言,心头一松,轻声道:“老爷,那您接下来打算如何做呢?”
长孙无忌沉吟片刻,缓缓言道:“此事万万不可让冲儿知晓半分,他亦需略尝苦果。
你且回去,令他今夜长跪以省,明日一早,你便入宫面见皇后娘娘。
想必皇后夜间也已察觉此事,明日定会询问于你。
到时,你需如实禀报,勿有隐瞒。
之后,皇后娘娘必会召李夜入宫,从中斡旋调解。”
长孙夫人闻此,轻轻颔首,眼中流露出关切之情:“嗯,我明白了。
你也早些回房歇息吧,岁月不饶人,身子骨得仔细保养。
至于冲儿那边,我自会严加管教,断不会再纵容他了。”
长孙无忌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温声道:“往后啊,怕是你也没多少机会宠着他喽!”
长孙夫人心中虽对夫君的话略有疑惑,却也未深究,只是温婉一笑,
转身步入大厅,着手安排起长孙冲的事宜来。
次日清晨,长孙夫人便早早启程,径直入了皇宫。
时至晌午,李夜亦接到了皇后的传唤,他稍作整理,便匆匆踏上了进宫的路。
待他步入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只见皇后娘娘正与一位温婉的妇人谈笑风生,氛围融洽。
皇后娘娘眼尖,一眼便瞧见了李夜的到来,她笑意盈盈地站起身,亲昵地拉着他的手道:
“夜儿,快来,本宫要给你介绍一位亲人,这便是你的舅妈。来来来,快上前行礼问安!”
言罢,李夜连忙依言,双手抱拳,恭敬地行了一礼。
长孙夫人见状,亦优雅起身,以礼相还,两人之间,礼仪周全,又不失温情。
李夜径直问道:“不知娘娘与舅妈急召我入宫,所为何故?”
长孙皇后嘴角轻扬,温婉笑道:“昨日长孙冲那孩子对你多有得罪,这不,特意唤你来,给你一个说法。”
李夜闻言,憨态可掬地挠了挠头,笑道:“嗨,那不过是小事一桩,我早就抛诸脑后了。”
长孙皇后闻言,笑声更甚,眼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你的心倒是宽,自个儿忘了也就罢了,
可你舅舅生怕你心里有个疙瘩,这不,天未亮便催着你舅妈入宫,央我替他说几句好话呢。”
李夜轻声道:“长孙冲为何偏偏要与我过不去呢?”
长孙皇后闻言,面上闪过一抹为难之色,倒是长孙夫人直言不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述了出来。
李夜听罢,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原来如此,既然舅舅已经代为管教,那便罢了,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长孙皇后闻言,轻轻点头,目光中满是欣慰:“我深知你胸襟宽广,不与之计较。
只是冲儿年幼,行事往往不计后果,此番得罪你尚算万幸,
若他日不慎得罪了他人,岂不是要为长孙府招来无端祸端?
故而,我们想借此机会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日后行事能多些思量。”
李夜闻言,瞬间洞悉了长孙无忌的一片苦心,于是试探性地提议道:
“娘娘,要不您将冲表哥交予我的锦衣卫调教一番如何?”
此言一出,长孙夫人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长孙皇后也连忙摆手,急声道:
“使不得,使不得,哪有那般严重!”
李夜见状,心知自己被误解了,连忙解释道:“娘娘,您怕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让冲表哥去锦衣卫那里历练历练,这对他的将来定是大有裨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