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语气一顿，目光如鹰隼般扫向赵昂。
“赵昂，议事这种话，你觉得朕会信吗？你身为公卿之后，又非军中将领，为何要越俎代庖插手军中事务？”
赵昂闻言，神色微微一变，眼中露出几分不解，随即笑道。
“陛下，黑虎军本就是臣婿家的私兵，这点军务，臣婿过问一下不算过分吧？若是臣婿真不管不问，才该让陛下担忧啊。”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赵荣听到这话，面色顿时一沉，暗中瞪了赵昂一眼。
但赵昂却像是全然没看见，依旧神情悠然，甚至带着几分轻佻。
大殿内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景帝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眼中寒意如刀。
“赵昂，你可知你在说什么？黑虎军乃朝廷重兵，你却敢称之为‘私兵’？”
赵昂闻言，却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抬起头似笑非笑地说道。
“陛下，这黑虎军自祖父当年镇守边关时便由赵家一手组建，用的都是赵家的粮饷，穿的也是赵家的甲胄。难道这不是赵家的军队？臣婿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都像是凝住了。
赵荣在一旁几乎气得当场跪下，但碍于景帝在场，他只能强忍怒意，硬生生保持住镇定。
他低头看着赵昂，眼神里满是责备，几乎要直接开口斥责他。
而景帝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目光死死盯着赵昂，语气冰冷。
“赵昂，你说得倒是轻巧。这黑虎军乃朝廷兵马，镇守一方，岂是你一句私兵就能否定的？你赵家虽有功于社稷，但也不能如此目无王法！”
赵昂闻言，耸了耸肩，故作无辜地说道。
“陛下，臣婿可没有目无王法的意思，臣婿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陛下若觉得臣婿说得不对，大可问问祖父，当年这黑虎军的粮饷甲胄，究竟是从哪来的。”
赵荣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
他猛地上前一步，朝景帝深深一拜，沉声道。
“陛下，世子胡言乱语，臣愿代他谢罪。但黑虎军虽由赵家组建，却一直听命于朝廷，从未有过丝毫逾矩之举。臣愿以赵家世代忠良之名，向陛下保证！”
景帝冷冷看了赵荣一眼，语气仍然冰冷。
“赵爱卿，你赵家世代忠良，朕自然不会怀疑。但此事牵涉甚大，世子的言论实在令人心寒。今日之事，朕不能不管。”
“陛下！”赵荣抱拳一拜，正欲开口解释，却被景帝挥手打断。
景帝的目光重新落在赵昂身上，语气森冷。
“赵昂，今日之言，朕姑且不与你计较，但你必须明白，黑虎军是朝廷的军队，不是你赵家的私兵。从今日起，黑虎军的军权，朕会派人接管。”
景帝的最后一句话，宛如一记重锤砸下，将殿内的空气彻底压得喘不过气来。
赵荣的眉头深深皱起，拳头在袖中攥得紧紧的，眼中隐隐透出一抹怒意。
他是朝廷宿将，镇国公，哪怕再被逼迫，也懂得克制，但赵昂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却让他额头青筋直跳。
赵昂却像是毫无察觉一般，抬起头，面露诧异，脸上挂着一丝夸张的讶然之色。
他眨了眨眼睛，随即露出一个略显无赖的笑容，问道。
“陛下，臣婿听得不太明白，黑虎军是臣婿祖父一手带出来的军队，您说接管就接管，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啊？”
他这话，毫无君臣之礼，更像是市井无赖在讨价还价。
赵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眼角狠狠地抽了抽，压低声音厉声道：“赵昂，不得无礼！”
赵昂却像没听见似的，转而看向景帝，继续道。
“陛下，您要管臣婿的事，臣婿都没意见，可这黑虎军是咱赵家的根，您要真想发落，臣婿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大不了遣散算了，可收归国有？臣婿实在想不明白这道理在哪。”
一句遣散算了，语气轻描淡写，却在殿中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波。
赵昂这话一出，殿内的朝臣无不变色。
虽无人敢吭声，但不少人已经在心中暗暗咂舌。
这世子爷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竟敢当着景帝的面，说出“遣散黑虎军”这样的话？
更别提他那句“臣婿祖父的军队”，几乎是明目张胆地宣示黑虎军的私属地位。
景帝的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下水来，他缓缓坐直了身子。
目光如冰刃般直射向赵昂，冷冷问道：“赵昂，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赵昂毫不避让，神色天真无辜地回道。
“臣婿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黑虎军说到底也就是一支兵马，您要觉得不合适，臣婿还不是拱手让出来？但您非要说它是朝廷的军队，这就不对了吧？”
“黑虎军的将士，是祖父用自家银两养起来的，粮饷甲胄，哪一分一厘用的是朝廷的钱？您要收回去，臣婿只能问一句，这算什么道理？”
“放肆！”景帝的手重重一拍案桌，声音低沉如雷，威压骤然弥漫整个大殿。
赵昂却不为所动，仿佛完全听不出景帝的怒意。
他依旧用那副轻佻的语气，慢悠悠地说道。
“陛下，臣婿只是实话实说，这总没错吧？还是说，臣婿说的哪里不对？您倒是指点一二，让臣婿听个明白。”
赵荣在一旁已经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拳头攥得发白。
赵昂此刻以乱景帝的阵脚，但这般明目张胆的挑衅，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一旦景帝动怒，后果不堪设想。
他赶紧上前一步，躬身行礼，沉声道：“陛下，世子口无遮拦，实在是胡言乱语，臣愿代他请罪！”
景帝眼神阴冷，锐利如刃，死死盯着赵昂。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轻声道：“赵昂，你倒是敢说实话。既然你口口声声说黑虎军是赵家的军队，那朕问你，若是朝廷真要调黑虎军去守其他边疆，你赵家是否也会阳奉阴违？”
赵昂闻言，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摊了摊手，语气里满是漫不经心。
“陛下，这哪儿能阳奉阴违呢？黑虎军虽然是咱赵家养的，可朝廷让守哪就守哪，这不是祖父早就定下的规矩吗？只要将士们还能吃上饭，穿上甲，哪里打仗不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