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石安的出现,让甘采儿他们去京都的队伍,又多添了三人,韦石安和他的两个书僮,远山和远水。
杜恪是开船前的最后一刻,才匆忙上船的,他身边跟的人不多,只有黄嬷嬷和大丫鬟喜鹊。
这让甘采儿有些意外。这么点人,似乎与一出手就豪掷二千两黄金的气势,不是很般配。
黄嬷嬷看出了甘采儿的疑惑,于是笑了笑道:“上次给夫人的钱,那是姨娘自己压箱底儿的钱,老爷和大夫人都是不知道的。”
“今日出行的人员,谁跟着,人多少,就是府上给安排的,全是大夫人说了算。”
“竟连一个小厮都不给带吗?”甘采儿忍不住吐槽。
就算杜恪再年幼,那也是个小公子。哪有身边只跟着丫鬟嬷嬷的?
黄嬷嬷无奈地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甘采儿也知她难处,赵姨娘就算再受宠,也只是妾。杜府掌家做主的还是杜夫人,她让带什么人,就只能带什么人。
“没关系。到了下个港口,我去一趟伢行,给八公子挑两个机灵的小厮便是。”甘采儿安慰道。
“哎呀,那可太好了!”黄嬷嬷喜极而泣,给甘采儿行了个大礼。
“老奴在这儿就先谢过兰夫人了。”
“嬷嬷不用和我太客气。”
甘采儿上前扶住黄嬷嬷。
一行人中,杜恪的年纪最小,而且他给的钱也最多,所以甘采儿将船上最好的一间客房订给他了。
在“嗨~~~”一声声整齐和响亮的起锚号子声中,“福庆号”按时起锚,平稳地滑进汨江,开始了这趟行程。
杜恪不是一个活泼的孩子,他文文静静的,不爱说话,看人的目光甚至怯生生的,很怕见生人。
甘采儿不由有些心疼。哪有小男孩子不顽皮,不爱玩闹的?杜恪这样子,不知在杜府是受了多少欺负,多少委屈。
不知是出于对星儿的思恋,还是出于对杜恪的心疼,甘采儿总是爱有意无意去逗着他玩。
杜恪着对生人很拘谨,也很抗拒,但对甘采儿却十分粘,格外信任。许是还记得她曾出手帮过他。
甘采儿拿着纸折的虫子吓唬他,他被吓到了,也不恼。
甘采儿怂恿着他来拆纸虫子,他刚开始很害怕,一个劲儿地往后缩,但慢慢的,也敢上手摸了。
“看来八公子很喜欢夫人呢,平时他没与人玩这么久的。”黄嬷嬷慈爱的看着他二人玩闹。
“八公子太安静了,小男孩就该闹腾些才好。我家中有个幼弟,他小时候闹起来,能将屋子都给拆了。”甘采儿笑道。
“兰夫人一看就是福窝里长大的,想来甘家父慈母善,和睦得很。”
“还好吧。”甘采儿被夸得脸红,有些不好意思,“我家里人读书不多,所以规矩少,爹娘管教也不严。家里就图个乐乐呵呵,和气生财。”
“兰公子逢考必过,次次第一,这还叫读书不多呀?”黄嬷嬷笑着打趣。
“哦,对了。出门时,姨娘还特意叮嘱过我,说要让八公子多与兰公子亲近亲近。还说若见兰公子得了闲,请要他指点一下八公子。”
呃,甘采儿差点将这事彻底忘了。
她收下的二千两黄金中,除了将杜恪平安带到京都,还有一部分是给兰亭舟当杜恪临时老师的束修。
“他呀,闲,闲得很!我这就叫他去。”甘采儿干笑两声,扔下纸虫,就跑了。
甘采儿一路跑回了客房。
“要我给杜恪当老师?”兰亭舟一挑眉,诧异。
“呃,当初...好像...是有这么答应来着......”甘采儿越说声音越小。
“你连问都不问,就替我答应了?”兰亭舟声音高了一分,他觉得额头青筋又开始跳。
要知道对于读书人来说,最讲究文脉,拜师和收徒都是极其慎重的事。师生间的传承关系有时堪比父子血缘关系。
他才二十,自己都还是个学生,既无着书立说,又无开山立派,毫无任何成就在身,谈什么收学生!
再说,就算真要收学生,又哪能如此随意?!
兰亭舟气得心口疼。
“临时,临时的!”
眼见兰亭舟脸色越来越黑,甘采儿连忙上前倒了杯茶,十分讨好地递给他。
“不记名,不收徒!就只是在船上,你没事教教他而已。”
“二两千黄金呢......”
甘采儿伸出手,拽着兰亭舟的衣袖,轻轻地晃了几晃,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兰亭舟斜睨她半晌,终是沉着脸,将那杯茶喝了。
“夫君,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甘采儿甜甜地道,脸上瞬间笑开了花,一排雪白的贝齿,闪着光,生生晃花了兰亭舟的眼。
兰亭舟脸色稍霁,将茶杯放下。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