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恨不得要剖开谢文徵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这么关键的时候,扔下这么大一堆的人,带着个不三不四地女人去老家逍遥。
你让旁人怎么看谢氏!
现在的谢氏,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他不想着要如何振兴家业,反而要在这个时候带着一个肮脏的妾室去老家养病,疯了吗!
老太太气的两眼发黑,靠在二太太的身上,才勉强站得住:
“谢文徵,你说,到底是为什么!”
“你知道不知道,你离开之后,意味着什么?”
老太太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坐在了绿韵院中的婢女,端过来的锦凳上,眉眼冷凝,
“难道,是因为这个女人,在你的耳边说了几句闲话。你就放弃了你们大好的前程,放弃了谢氏吗!”
老太太颤颤巍巍地指着站在廊下,一脸懵的徐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谢文徵,你这些年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你很小的时候,就跟着老太爷学习。老太爷就是这么教你,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抛弃谢氏吗!”
“母亲。”
谢文徵直直地跪在老太太的面前,压着心中的愤懑,回老太太的话:
“母亲,这是我思考之后,做出的决定。”
母亲怎么就不懂如今的局势,事事发展并不由己。
局势不明,早些避开才是好的出路。
“放屁!”
老太太口不择言,
“你在说什么胡话!”
“谢文徵,你吃了谢氏这么多年的米,又受了谢氏多年的教诲。在谢氏飘摇之际,就这么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你对得起谁!”
“谢文徵,祖宗把谢氏交给你,是希望你能让谢氏越来越昌盛,而不是如今这副败落的局面!”
老太太恨恨地看着他。
她心里忍不住在想,若是她的儿子还在,谢氏怎么可能是如今这种局面!
“你别忘了,你当初在啊老太爷的床前,是怎么保证的!”
这话一出,谢文徵的脸色立刻大变:
“母亲!”
他的语气微微发抖。
他似乎是有万语千言,却在对上老太太漆黑的眼睛时,变得如同一潭死水,再无波澜:
“只有我走了,咱们谢府才能安全!”
“母亲,只有咱们谢府开始没落,才能不被今上注意,才能延续谢氏的宋光!”
母亲在佛堂呆久了,都已经忘了如今外面的上京城,都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儿了。
“放屁!”
老太太到底没忍住,抬手又打了他一个耳光:
“你这么逃避,谢氏又怎么可能平安昌盛!”
老太太始终认为,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应该积极找到解决办法。而不是像这样,出了事情,第一时间就跑走了。
胆小怕事,又懦弱不堪,难堪大任!
在这一瞬间,老太太又想起了那个已经死了很多年的大儿子。
她觉得,若是她大儿子还在,今日谢氏这样的事情,定然是不会发生的。
徐氏看谢文徵被打,顾不得其他,直接跑到了谢文徵的身边,将他抱在怀中。
忍住心中的惧怕,心疼不已:“老太太,您好好说话。爷也是要出门见人的,您这样打他,让他如何见人?”
“放肆!”
老太太抬脚踹了徐氏,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一个贱婢,也敢和我说话,凭你也配!”
老太太的蔑视,让徐氏眼中盛满了羞辱的泪水:
“老太太,奴婢,奴婢,”
她想解释,却被老太太给打断了:
“你要去老家养病,是不是这个狐媚子在你耳旁吹的风!”
徐氏被老太太的话吓的浑身发抖,身体无力地靠在了谢文徵的身上,拼命的摇头。
谢文徵将她护在怀中,低声和老太太说话:
“母亲,这事和任何人都没关系。是我,忽然下的决定。”
谢文徵还在和老太太说,他为什么会离开谢府,回乡养病的原因:
“咱们谢氏,如今只是外表看着花团锦簇,内里,却早已腐朽。维持表面,就已经让人破费心血了,若是更进一步,怕是要成为旁人的肉中钉了。”
“避其锋芒,逮到机会来时,我在做些动作。”
“到时,就能让谢氏更进一步了。”
老太太讥笑:
“所以,你就把谢四,送去了止阳行宫。想要利用她,成为皇上的妃子。”
老太太一句话,就戳破了谢文徵的心思:
“你拿谢四在赌。”
老太太说的很隐晦,谢文徵却一下就听懂了。
在止阳行宫,要待上好几年。
若是四姑娘好运,碰上了新帝,成了新帝的妃子。那谢四,便是下一个太妃。
与太妃不同。
太妃历经两朝,又经过了那么多年厮杀,早就练成了一副铜筋铁骨。
谢四虽说在止阳行宫待几年,但终究本性是个胆小懦弱的女子。
她所依靠的,必定是谢氏。
谢文徵是她的生父,会告诉她如何在宫内行事。
两父女一人在外,一人在内,相互配合,倒也可以。
但是,今上会听一个女人摆布吗?
老太太满眼讥讽,甚至是看着谢文徵的目光,都让谢文徵觉得无地自容。
“母亲,我也是权宜之计。等事情都稳下来了,我就会去找裴大人,看看我的事情要如何安排。”
谢文徵在尽力安抚老太太:
“母亲莫要心急。”
“你莫要用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糊弄我了!”
“谢文徵,若是如此,你为何还要将你的女儿,嫁去裴氏,让你的前程更进一步!”
“我之前想着,我只要能往前一步,谢氏便能更好。但是,宫里的太妃娘娘已经传了话出来。我既只能放弃从前的想法,早早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他跟你说了什么?”
“左不过是些朝堂上的事情!”
老太太眯了下眼睛,眼神凌厉地看着她:“你没说实话。”
谢文徵低着头,瓮声瓮气地说了句:“我说的,就是实话。”
老太太看他对这件事这么避讳,心中忽然间有了一个猜测。
能让谢文徵放弃已经有了的身份和地位,迫不及待地要离开上京城,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能影响谢氏的大事。
是什么事情呢?
老太太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暗芒,很快消失不见。
早在绿韵院吵的不可开交时,就有下人跑去了六姑娘的院子,将绿韵院发生的事情和玉竹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