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混乱情况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我便转头去了内城找老乌。路过塔木春的院子时,我好奇进去瞅了一眼,这一瞅让我终于明白山匪之前在这干什么了。塔木春在家里搞了个实验室,里面屯了好多的火药原料,敢情山匪的火药是在他家现配的。不过看屋里的情况,塔木春应该还没掌握配方,因为除了硝石、硫磺、木炭,他这里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为了防止他回来根据原料减少量推测出配方,我又把实验室弄得更乱了些。
最终我在城主府的厨房里找到了老乌。烧焦的厨房门外被木板钉了好几层,还贴了密密麻麻的驱鬼符。老乌被关在里面的过程也极其狗血,他那天隐身来到厨房下药,刚进屋厨子就大喊有鬼,然后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跑出去把门锁了。操,原来是因为厨房里有烟呐,厨子能看到一个透明的人影……
我们上房顶把城主接了下来,又去南城放了官员和富商。不过稍微晚了一点,塔木秋的仆人知道塔木秋死后,就直接卷了一大批财宝逃走了。
第二天天亮时,西城废墟中间的那条街上还是人来人往。有人在拖着家人的尸体,有人在伏地痛哭,有人将那些害他们失去至亲的不义之财撒掉,有人又将它们捡回……
此刻我终于感受到了人类的情感终究不能相通,我满脑子都在盘算着接下来怎么埋尸?怎么挖人?怎么防疫?怎么筹粮……甚至因为一宿没睡,让我对这些破事感到极度的烦躁。
爱谁谁吧,我懒得再充什么英雄好人了。回到家也没管家里为什么一团糟,直接就先睡了一觉。
下午我醒来后,福砚告诉我昨晚家里被山匪搜了一遍,不仅蜂窝煤炉和望远镜被拿走了,就连柳长生放在这的神炭也被他们又拿了回去。不过他们也还算讲究,没有动重伤的福生。
等我再回到西城时,高老庄的人已经和猪八戒带着财宝回去了,只有高才一个人留下来帮忙。还好现在的楼房不是几十层的钢筋混凝土,用些绳索撬棍,再加上人拽马拉都能把人救出来。天刚黑,所有的坍塌救援工作就全完成了。
结果令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塌了这么多的房子,居然一个人都没死。要说这里头没有一点佛祖保佑的成分我是不信的。而且这些人因为要么受伤,要么被困,都没能去抢夺近在眼前的财宝,所以也没有一个因为新冠和踩踏而丢命。死的全是更远处的那些自由人。
接下来的几天就全是零零碎碎的体力活,屠宰,搬运,喂牲口……柳长生和福砚在我家开了个临时诊所,生意好到几乎挤坏了我家的门。当然城里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惜命,那些被山匪搜刮过的大户就各个想死,逃跑前都以为自己藏得深、锁得牢,现在要么在街上失魂落魄,要么在城主府寻死觅活。
最后的死亡人数也统计出来了,山匪死了四百多,多数都是突厥兵,而居民却死了五百一十三。唉,这人一死,我们也不好再对这些无辜者的生前行为进行埋怨。往好的方向看,起码现在城里的所有人都无比地相信“瘟疫劳累会死人。”
说到无辜死者的作用,我还想起来一个人,那个突图尔背回来的女孩。可以说,如果没有她,我们很可能就不会进城剿匪。可那天我和高老庄村民在城里转了一天,并没见到过强暴妇女,也没见到突图尔。这么巧事就让他遇上了,而那个女孩又这么巧正好是一位黑石军小队长的妹妹。突图尔来自南方的战乱地区,杀个无辜女孩来鼓舞士气这种事我相信他干得出来。
或许是我阴谋论的小说电影看多了吧。很难受,既怀疑,但又不想去确认。
过了两天,随着第一批感染者退烧,我们的工作终于轻快了些。接下来除了防止外来人进城,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追查山匪的下落。经过了几日的封城搜捕,总共抓到了十几个受伤的山匪。只是他们下山进城的路都只走过一遍,谁也不敢保证进山能再找到他们的老巢。而跑掉的山匪还有三百来人,受伤的有多少?散了多少?进山的又有多少?现在都不清楚。他们有火药又有新冠,就算不来黑石城高老庄,去了别的地方那也是祸害,必须得想办法把他们的根挖了。
与山匪相关的另一件事也让黑石城头疼,那就是突厥兵。我听巴卡将军说普通的突厥兵是没有制式盔甲的,所以卡拉带来的这一批应该都是精锐,而五百精锐莫名其妙的没了,这事突厥人肯定会追究。
前天,高太公为了不让高翠兰和猪八戒再有过多的瓜葛,把人又送到了我这。今天,猪八戒就找了过来,而且以治伤为由赖在我家不走了。周全也顺便跟来要和柳长生学医,再加上福砚,打不过又硬要找猪八戒报仇,家里简直成了菜市场。
“猪……”我想问问猪八戒对于跑掉的山匪有什么办法,却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叫二师兄确实没这层关系,八戒好像不够尊重,猪长老又显得生分。
“八戒兄身体好些了吗?”琢磨半天喊出了这么一个称呼。
“怎么?想撵我?我这诊费,伙食费一分都不少你,你放心做饭去吧。”
“不是,我是担心山上的那些山匪呀,他们还有三百人下落不明,万一过几天他们再次整装旗鼓,回来报复怎么办?”
“有我在高老庄,他们要打劫肯定也只会找其他庄子去劫。不用管他们。”
“你和孙大圣不是约好了只待半个月嘛?眼看日子也快到了,我在想不如在你走之前,我们一起想个办法把这伙山匪给剿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现在山上有山匪呀。我要是一走,高老庄就没人护卫了。阿弥陀佛,为了这一庄老小,也只能把我成佛的事先放放了。”
“不是,什么意思?你不走啦?”
“不是我不走,而是现在这情况我走不了了呀。哎呀,山匪跑进了山,这可不好办了,人在哪都找不到,得从长计议……”
我算是听明白了,从装病请假到养寇辞职,那取经的破班,猪八戒是一天也不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