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不喝啊?喝啊,跟我还客气呢?”
“好,我们今儿就当舍命陪君子了,喝!”
在江云礼的强烈要求下,闻谭也放开了心头的顾虑,竟和早已喝醉的江云礼拼起了酒量。
还真别说,江云礼的酒量还真不是盖的,他虽然早早就有了醉意,但直到把闻谭都灌醉了他也还没喝断片。
“云礼,你看,你都和裴秋分手了,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我了?”
“啊,考虑什么?”
“我说,你考不考虑和我在一起!”
“不要,裴秋会生气的”
听到裴秋两个字,原本喝醉的闻谭突然吓得一激灵
“云礼,你在说什么?裴秋他已经放弃你了啊,你现在,是单身”
这话一出,顾寒和林子川忍不住对视一眼,深吸一口冷气,果然,这喝酒就是误事啊。
听到闻谭说的话,原本还在亢奋的江云礼突然变得沉默,眼眶也渐渐红了起来
“是啊,他放弃我了,他又放弃了我一次……”
“好了好了,你俩都喝醉了,我送你们回去”
顾寒边说边起身,试图搀扶起两个已经东倒西歪的朋友。林子川也连忙上前帮忙,两人合力,才将江云礼和闻谭这两个醉鬼半拖半拽地弄出了餐厅。
夜色已深,昏黄的街灯拉长了他们踉跄的身影。江云礼嘴里还在喃喃自语,重复着“裴秋会生气的”这句话,仿佛一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闻谭则已经彻底醉倒,不省人事,偶尔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嘟囔,像是在为这段无果的暗恋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说,爱情这东西,怎么就这么折磨人呢?”林子川叹了口气,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
顾寒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或许,这就是它的魅力所在吧。让人痛不欲生,却又欲罢不能。”
饭局上一共5个人,除开江云礼和闻谭两个醉鬼外,也就只有顾寒和林子川以及陆勉是清醒的,但是,顾寒也喝了酒,不适合开车,这也就意味着,能够开车的人就只剩林子川和陆勉了。
“林总,顾总,你们先带闻总回去休息吧,我会照顾好江先生的。”
“小陆,你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放心吧,我之前还送江先生去江城呢”
林子川此前确实听江云礼提起过云江高速上的惊魂一刻,此时见陆勉主动提起,他也就逐渐放下心来。
“好,那就拜托你了,路上小心,务必注意安全。”
顾寒也点了点头,附和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随时联系我。”
夜色如墨,街道两旁的树木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陆勉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江云礼一步步向停车场走去。
男人的脚步踉跄,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着裴秋的名字,每一次提及都像是用针在陆勉心上扎了一下,让他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疼痛。
然而,陆勉并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出声打断江云礼的呓语。他默默地承受着这份不可诉诸言语的痛苦,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个他深爱的男人。
他知道,此刻的江云礼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而非无休止追问的旁观者。
陆勉小心翼翼地将男人扶进了车里,然后坐到了驾驶座上。深吸一口气,熟练地发动了车子。随着引擎的轰鸣声响起,他们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这一路陆勉开得异常小心,生怕有任何闪失。他时不时地侧头看向江云礼,只见他仍紧闭着双眼,眉头紧锁,似乎还在梦中与裴秋纠缠不清。
陆勉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叫醒男人,想要告诉他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裴秋,已经是过去式了……
然而,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明白,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疗伤方式,而眼前这个男人需要的或许只是时间。
他默默地开着车,任由夜色将他们包围……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稳稳地停在了江云礼家的楼下,陆勉又小心翼翼地扶着江云礼下了车。
男人的脚步依旧踉跄,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清醒。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熟悉的环境,又看了看陆勉,嘴角露出一丝苦涩
“谢谢小勉送我回来,我……我没事了,今天倒是让你见笑了”
男人熟练地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又顺便打开了整个房屋的总控开关,猝不及防的强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回到家的江云礼虽然清醒了不少,但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自顾自地摸索着沙发便躺了上去
“小勉,太晚了,你自己找房间睡觉吧”
“好的,江先生”
陆勉一进门便去了厨房,等他端着解酒汤出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在沙发上睡得很熟了,他又不忍叫醒他,只能认命地抱着他去了卧室。
感受着怀中男人健康的重量,陆勉心里五味杂陈,上一世的男人太轻了,轻得让他害怕,而现在,虽然男人的重量对此时的他而言确实不太能负担,但他知道,这样的重量是有生机的。
陆勉小心翼翼地将江云礼放在床上,细心地为他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这个沉睡的男人。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江云礼的脸上,为他平添了几分柔和。陆勉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地抚过男人紧紧蹙起的眉头,试图抚平他心中的伤痕。
他不由得想起上一世,那个孤独而坚韧的身影,总是默默承受着命运带给他的一切苦痛,从不轻易在人前展露自己的脆弱,哪怕是在自己面前,他也会极力维持自己的尊严。
而此刻,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卸下一切防备,露出疲惫与脆弱的男人,陆勉心里涌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亲近和心疼。
他轻手轻脚地关好卧室的门,然后回到了隔壁的房间。他躺在床上,思绪却久久不能平静。他知道,男人心中的伤痛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愈合,而自己又该如何才能成为那个能够给予他温暖和力量的人呢?
半夜的时候,原本宁静的夜空突然划过几道闪电,紧接着便下起了滂沱大雨,原本还在熟睡的男人冷不丁被那沉重的闷雷声给吵醒了。
江云礼猛地睁开眼,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窗外偶尔闪烁的雷电照亮一丝轮廓。他揉了揉太阳穴,宿醉带来的头痛让他不禁皱了皱眉。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伴随着偶尔传来的雷鸣,显得格外嘈杂。
酒精的作用还未完全消散,他拖着有些发软的身子起身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愣愣地望着漫天的雨幕暗自神伤。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些沉重,鬼使神差地探出身子,就那一瞬,他一眼便看到了楼下那抹孤寂的身影……
男人着急地跑下楼去,没穿外套,也没拿伞,就愣愣地身着一件单薄的浅蓝色衬衫冲进了滂沱大雨中。
“裴秋你是傻的吗?下这么大雨你站在这儿干嘛?”
“是,我是傻了,我的心告诉我我根本放不下你,我想见你,我想马上就见到你,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我还能用什么理由能见你,我不知道…”
酒精会将人的感官无限放大,让平日里深藏心底的情感如潮水般汹涌而出,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昔日恋人,男人此刻眼眶泛红,泪水混杂着雨水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滑落。
“你说你要是早点看清楚,那该多好啊,可惜,太晚了,裴秋,太晚了,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啊……”
雨势似乎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愈发猛烈,如同他们此刻心中翻涌的情绪,无法抑制,也无法平息。
裴秋的头发紧紧贴着脸颊,水珠顺着下巴滴落,与地上的雨水融为一体,分不清哪些是天空的泪,哪些是心中的伤。
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衫,冷风吹过,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但他们仿佛感受不到外界的寒冷,所有的感官都已被对方牢牢占据。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一定要坚决地走向你,什么父母期待,锦绣前程,都让它们见鬼去吧,我只要你一个。”裴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悔恨和无奈。
江云礼轻轻摇头,泪水与雨水交织在一起,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
“回不去了,我们都变了,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可以为对方不顾一切的自己了。或许,这便是功成名就的代价,即便再来好多次,你也不会选择我”
两人就这样在雨中静静地站着,任由雨水冲刷着他们单薄的身体,也冲刷着那些无法言说的过往。
“太晚了,你走吧,你该走了”
闻言,裴秋眼底的绝望与不甘近乎化为实质,转身一步步踏入雨幕之中,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江云礼仍站在原地,心底百转千回。
雨,依旧在下,仿佛在为这段无法挽回的爱情唱着悲歌。而江云礼也终将在时间的洪流中学会放下,学会前行,即便心中那份遗憾和不舍将永远伴随着他,成为生命中最深刻的烙印……
周围再次变得安静下来,男人拖着疲惫的身子无力地跌在墙角,雨水沿着他凌乱的发丝滑落,滴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
他的眼神空洞而迷离,仿佛刚刚才经历了一场触及灵魂的洗礼,所有的力气都在那一刻被抽空……
江云礼静静地闭上眼,任由思绪在黑暗中随处飘荡。他回想起与裴秋曾经的点点滴滴,那些欢笑与泪水交织的日子,如今却成了最遥远的回忆。
他们曾是那么近,近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却又在命运的捉弄下越来越远,直至成为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所有的过往如同走马灯一般浮现在男人脑海中,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头变得愈发昏沉起来,周围的景象也是愈发模糊,最后,整个人竟靠着墙角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