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这儿等你娘来。”
大宝眼珠骨碌碌转着,心中暗叫不妙。自己明明是在通风报信,若他真要在此等候,那岂不是一切都要败露?
“叔叔叔!”大宝眨了眨眼,小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您刚才在寻人?我刚好在门房那里待着,您先忙您的,我在那等着就是。”
看着这孩子清澈如溪水般的眼睛,霍修鸿竟有股说不清的亲近感涌上心头。于是便将小孩领到了门卫处,并请里面的人帮小孩做了记号。
“放心吧,我们会照看好孩子的。”
“再见啦,叔叔!”
目送着霍修鸿远去,大宝连忙掏出手机给娘亲发信息:“快闪!老爹往楼里去了!”
接到消息后,沈傅樱立刻加快动作,给费俞做了最后几手包扎。
“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实在没有多余时间了”
早些时候大宝打过一通电话来,让她瞬间警醒。她明白这儿子定是见着了不该见的人,才出此下策拖延时间并报信给自己。
费俞忍不住感叹于大宝机灵异常的表现,但沈傅樱对于儿子这般聪慧已习以为常。
当下只希望大宝再机智一些,别让那个男人从这张相似度颇高的脸上看出端倪。
拿起袋子,里面全是浅浅各类病历和头部ct片,暂且用来伪装一番罢了。
此刻费俞头上还缠绕着层层纱布,胳膊上也被绷带牢牢固定住,为了掩人耳目,沈傅樱更是费尽心思在他脸部添了几抹乌青。
“啧啧啧,这造化功力也太强了吧?不过话说回来,为啥不能直接告诉霍家那个呢?”
闻言,沈傅樱迅速捂住了对方嘴,并推着他走出房间,“轻点声!还不是时候!”
起初确实不打算让他知晓实情,而如今却变成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局面。
忽然多出两个已经长得这么大孩子的事,连自己都会震惊不已,更不必提那出身豪门、惯看人间事态百样的霍修鸿会怎么想。
最怕便是那人提出什么血缘关系鉴定之事,那样的话,不仅自己坚决不会同意,而且这对孩子们而言无疑是巨大的心理创伤。
当二人从房间内走出时,正好撞见电梯里走下来的男人。
三双眼睛同时相视,倒是费俞显得有些尴尬起来。
“哟,霍总这是也特意来看望兄弟我了么?不用劳烦那么多人大动干戈吧?不过是小小一场事故而已。”
“小小车祸?” 沈傅樱毫不客气地锤向身旁之人胸口,言语之中满是嗔怪之情,“非要到死才叫大事?”
费俞装模作样捂胸喊痛,“唉呀呀,伤着呢!你怎可如此对我?”
演技比拼之下亦不见落下风,至此终于明白大宝安得如此灵活反应力何而来——原是有母亲这般身怀绝技之人的教导啊。
霍修鸿冷冷地瞥了一眼费俞,根本不关心这个男人究竟被撞成了什么样子。
“你这么急着跑出来,就是因为这个?”霍修鸿厉声问道,眼睛里闪烁着一股怒火。
沈傅樱恼怒地将手中的检查袋扔进费俞怀里,“还傻站着干什么?拿着东西回家去!明天记得按时换药!”
费俞看懂了眼下的情况,立刻点头离去。沈傅樱这是让他赶紧离开,好回去接大宝。
等到那个碍事的走了之后,霍修鸿突然间怒气冲天,一把将沈傅樱按在墙上。
“给我一个解释!”他低吼道。
沈傅樱深吸一口气,脸上写满了烦躁,“还不是因为他!在电话里说得那么夸张,我真以为他要没命了呢!”
她用这种方式来避免多作解释,只是把所有的锅都推到费俞身上,仿佛他故意夸大其词让她误以为出了大事。
这样听起来自然多了,也显得更真实。毕竟沈傅樱对于人心的揣测和应对有着相当的研究,这都是以前为了照顾孩子们所学来的技巧。
但是显然霍修鸿并不容易上当受骗。
男人盯着她的瞳孔,锐利的眼神犹如能看透人心的利刃一般。
沈傅樱却并未退缩,目光越发坚定起来。那清澈如泉水般的眼神,几乎要把一切事情摆在台面上让他看清。
对视良久后,霍修鸿终于开口了,“今天的这些事情我可以当作没发生,但下不为例。”
语气异常决绝,宛如下达军令,而他那冰冷的双眸中看不出丝毫暖意。
“现在跟我回去。”
说着便伸手拉住她准备带人走。可偏偏此时此刻,却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沈傅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用力挣扎着想把被握住的手从霍修鸿手里拽出来。
时间仿佛凝固住了似的,在这短短几秒钟里经历了一年的轮回——个个冬天都格外凄凉。
直到最后一刻,她的手终于脱开。尽管如此,手指尖仍旧残留着他的温度。
“霍修鸿,你说说看我到底算什么东西?”
抬起头时眼里满是心酸,重复了一遍:“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人啊?”
见状,霍修鸿脸上的线条顿时绷得更紧了,眼神亦从茫然转为彻骨冰霜。
沈傅樱直勾勾地看着对面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感受着心中渐渐凝结成块再一点点碎裂开来的疼痛。
“你想不想进来坐会儿再说?”话音刚落带着一丝沙哑。
彼此之间藏着太多不可诉说的秘密往事,以至于让他们始终迈不开向前的脚步。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下移至对方胸口的位置,那里跳动着的心脏曾经深深吸引过她。
然而今天晚上她才彻底醒悟过来:与霍修鸿相伴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他的心灵深处根本不是自己能够触及并抚慰得到的地方。“不了,如果我真的进去,怕是一辈子都要被困在里面。”
言罢便垂首沉默下去。泪水沿着脸颊滚落下来滴在地上,那一刻仿佛连泪水也在瞬间经历了从炽热到极寒的过程。
看到这一幕,霍修鸿不由自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对自己。
望着眼前满脸泪痕的女人,除了愤怒外似乎更多了一份难以名状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