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依兰心里一紧,事到如今,再艰难也无退路了。为了不重蹈覆辙,重新回到当年沈家破败的凄凉日子里,即便是悬崖勒马,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两人正说着话,李杰冰的电话响了,吓得沈薛宁心脏猛跳了几下。
“我得出去一趟。”说着提上包准备出发。
“外头记者那么多,当心点!”李依兰急忙叮嘱,这节骨眼儿上出去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不过沈薛宁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便让她的助理穿上自己的行头,戴上墨镜口罩伪装成明星的模样。果然,记者们蜂拥而至跟着那个假扮她的身影,而真正的沈薛宁则披上件朴素外套悄无声息地离开小区,上了一辆等候多时的黑车。
刚一坐定,李杰冰就迫不及待地上手,一把搂住沈薛宁的脸又亲又摸:“我的心肝啊!”
望着眼前这张丑陋的老脸,沈薛宁胃里一阵翻腾,可眼下除了忍受别无他法,她怕若惹怒了这位金主,今后的日子只怕会更难捱。
“急啥,回家再说,这里到处都是记者,不怕曝光么?”沈薛宁故作镇定,却不敢稍有忤逆之色。闻言,李杰冰得意一笑,催促司机驾车返回别墅。那里是他专门为沈薛宁和自己准备的藏身之所,毕竟身为有妇之夫,哪怕其妻并非刁钻之人,明目张胆地带情人进门依旧不太合适。更何况像沈薛宁这般懂得安分守己的女人,根本没必要因此得罪妻子换来一身是非。
待夜色渐浓时分,云海饭店内宾客纷纷离席而去。
“霍老板啊,今晚上全亏沈设计师相助,否则老钱跟咱几个真拿那帮老外来没办法。要不咱们顺道开车送您俩回去吧?”市场部的钱经理满脸通红、酒意未消地提议道。
霍修鸿拍了拍身旁安静站着的女子,“不用,让她开车送我去就好了。”
旁边的老孙见状赶忙拉住醉醺醺的钱某:“瞧瞧这人喝得胡说八道了,既然这样,霍先生,咱们就先走一步啦。” 老孙赔笑连连告辞,并迅速拉着还在絮絮叨叨的朋友撤离现场。
在场的每个人都明白霍氏背后真正的靠山是谁。因此即使醉如钱某还想继续说什么,老孙赶紧用手捂住对方嘴巴带着走了。
“其实你大可以不必陪我的。”沈傅樱颇为不解地开口道——按理说,以霍修鸿的地位根本无需参与这种应酬场合,况且还是临下班时临时邀约一同前往......
酒桌上霍修鸿那张冷冰冰的脸不知道吓退了多少试图敬沈傅樱酒的杯子。
这哪是什么酒局,简直就是个活生生的战场!
霍修鸿紧紧拽着她的手往外走,“要不是我今天来了,你非得让这群人给吃了不可。”
“孙经理刚接了这个职位,钱经理又不怎么懂设计,找我来做个顾问也没什么大不了,再说我又不是没见识。”沈傅樱对于霍修鸿的指责颇不服气。
她什么风浪没见过?不管是直接动手动脚还是暗地里的小动作,她都一一经历过,并且应付自如。
霍修鸿把她当作新手的做法让她很不甘心。
“你说你有什么见识?难不成是见过鸿门宴的那种场面?”霍修鸿看着她,眼神深邃如夜色下的山涧,似有无限隐秘。
可能是夜风太迷醉人,沈傅樱望着他深邃的目光,竟一时间没能读懂他的言下之意。
苏哲早早地将车子停在了门外,“霍总,需要先把沈小姐送回去吗?”
说着,苏哲递过来迈巴赫的钥匙:“您的车已经在停车场了,我都安排好了不用暖车。”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沈傅樱满脸疑惑。
霍修鸿一声不吭地把沈傅樱塞进了车内,“送她回家!”
“砰”的一声,车门被猛然关上。沈傅樱急忙降下车窗,向他喊道:“你要去哪里?”
“我去给你讨个说法!”霍修鸿沉声道,语气里充满了坚定。
她完全搞不明白他想干什么,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才收回视线。
“开车吧。”沈傅樱吩咐道。
苏哲能待在霍修鸿身边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即使是作为司机去送别人也没有半点架子。
要知道,他在公司里的地位和部门经理相当,专门负责照顾霍总的日常生活。让这样一个人去做司机,其他人怕是都有怨言。
红灯停下时,苏哲终于忍不住从后视镜中看向她开口:“沈小姐,您也不必再问我了,我真的不清楚霍总刚才去了哪儿。”
他已经不知道在后视镜里和沈傅樱对上了多少次目光。
沈傅樱微微一笑,眼中没有半点波澜:“算了,你也是听命令行事的人,如果他不想说谁又能知道呢。”
“不过,或许此事跟孙总、钱总有关系。”苏哲心中隐隐猜到了一些,只不过他不方便说得太明白,相信以沈傅樱的心机,这点话也够让她明白个八九不离十了。
“你是说”沈傅樱突然明白了其中的要害,这场酒席根本就没必要叫她来。
沈傅樱一直以来负责Y国项目的开发,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除此之外,所有的其他项目都被分给了其他的设计师。
像今天这场饭局所涉及的项目原本应该由高菱出面。
下午孙经理找到她,说是新上任不太了解情况,又说钱经理跟那些老外交流不来,听说她在国外待过一段时间,就想让她帮忙做顾问。
高菱的英语其实很不错,这件事一直都是她在全权处理。。。
沈傅樱当时没想那么多,只当孙经理是见她和霍修鸿关系不一般,又得知她与高菱不对付,便想着拍马屁拉近距离。如今细琢磨起来,却有好些个不合情理的地方。
其一,高菱竟似乎对这件事毫无知晓,也没来跟她找茬;其二,若真为讨好自己而来,霍修鸿断不会让她在酒席上被人灌得酩酊大醉。然而,在那场宴会上,甲方却一个劲儿将话头引向她,好像有意从她嘴里套话,这情形愈发显得蹊跷,仿佛这场酒局本就是为了针对她而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