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澄凝视着沈飞,那双平日里古井无波的眼睛,此刻眼眶泛红,身子微微颤抖着:“你……你也知道,我爸爸他……他不在了。”
“什么?老陈死了?”
沈飞猛地一惊,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
好好的人怎么就没了?
陈澄瞪了他一眼,带着几分嗔怪:“我爸没死!他只是进去了,你别乱咒我爸!”
沈飞一时语塞。
你这话说的,真让人浮想联翩啊。
老陈确实进去了,他坚守了承诺。
虽然他不是导致沈飞父母悲剧的直接元凶,但隐瞒事故真相,终究难逃法网。
他选择保全一分厂,自己去自首赎罪。
出狱后,老陈开始为自己打拼赚钱。
自己制造业的巨大版图,离不开老陈和小陈。
这,很公平吧。
老陈曾行贿检查组,隐瞒事故,但认罪态度诚恳,且主动投案。
法院综合考虑后,判他三年有期徒刑。
此时。
狱中的老陈正埋头阅读《机械制造原理》,突然感到脊背一阵寒意,不禁紧了紧衣衫。
虽然身陷囹圄,但老陈的心却异常轻松。
自首后,他每晚都能安然入睡,作息变得规律,精神也愈发矍铄。
在监狱里,他有了大把时间阅读书籍,那些年落下的技术,他终于有机会恶补回来了。
他不怨沈飞,反而感激他给了自己一个赎罪的机会。
他也不叹自己命运多舛,毕竟厂子的历史遗留问题,让他赶上了老旧机械爆炸的霉运。
他只恨自己无能为力,没能挽救厂子于危难之中。
画面一转,回到了香溪村委会。
“今年过年,我爸不在身边,家里就剩我一人。多亏了香溪村的乡亲们,我才没流落成无家可归的孤儿……”
陈澄缓缓诉说着,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
老陈在妻子离世后,一直未再娶,独自一人将陈澄抚养长大。
如今老陈身陷苦窑,陈澄孤零零的一个人,心中的凄凉难以言喻。
从小到大,她何曾经历过这样的困境?
过年时,与其回到空荡荡的家里,她选择留在厂子里。
厂子坐落在香溪村,平日里她与村民们也颇有交集。
村民们得知陈澄的遭遇后,二话不说,热情地将她接到了村里。
大家围坐在一起,红红火火地过了个年。
陈澄心中满是感激,她暗暗发誓要报答乡亲们的恩情。
于是,她萌生了一个念头!
带领村民们致富。
可她毕竟势单力薄,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这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沈飞!
那个能“点石成金”的男人!
他曾在短短大半年内,带着一帮混子摇身一变成了家家“十万元户”!
想必,他也有能力带领香溪村的村民们走出贫困。
沈飞听完陈澄的话,眼皮猛地一跳,干笑两声:“所以,你今天这一出,是给我下的套?陈澄,你这可是恩将仇报啊!”
陈澄一愣,瞪大了眼睛,对沈飞的反应始料未及:“怎么,你不想帮这个忙?我这是给你机会做好事,积德呢!你想想,帮乡亲们致了富,大家都会铭记你的恩情!”
沈飞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铭记我?帮老百姓脱贫,那是国家的责任,我插手了,国家干啥?还有,积德行善?我不需要,我又不当乐山大佛!我也不是超人,凭什么非得帮忙?”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沈飞说话竟然这么直接,一点弯都不拐。
不帮就不帮吧,你好歹敷衍一下,让大家心里也舒服点。
可这家伙,连敷衍都懒得敷衍,直接拒绝了。
陈澄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怎么能这样?你那三十八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你有没有点同情心?大家过得这么苦,乡亲们都是好人,你就不想伸出援手?”
“你说的新鲜,生意能分包转包,我还没听过功德能分包转包。”沈飞嘴角勾起一抹笑:“这可是你自己揽的功德,别拉上我。你带乡亲们致富,我不拦着。”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陈澄这事做得太不地道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瞧瞧今天这场面,这不是明摆着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出他带乡亲们致富,想道德绑架他?
哼,没用!
在沈飞眼里,道德这东西,不值钱的时候,那就是一文不值!
陈澄伏在桌案上,抽泣着,“呜呜呜”,话语哽咽在喉。
她满心困惑,沈飞怎会如此决绝,对那引领乡亲共赴富庶的提议,竟毫不犹豫地说了“不”。
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沈飞斜睨了她一眼,哼唧两声,心硬如铁,未有丝毫动摇。
他深知,升米之恩易,斗米之仇难消。
这样的例子,他见得太多太多。
尤其是那带人致富的差事,往往是费力不讨好,亲如父母兄弟都可能因此反目成仇。
涉及到利益分配,人都会变得不是人。
更何况,这些与他无血无缘的乡民们。
他之所以携骚猪、瘦猴众人共创公司,谋求生路,皆因前世,他们对他不离不弃,情深义重。
此生他重生归来,首要之事,便是报恩,誓要让他们免于前世的悲剧,不再被贫困的利刃所噬。
至于这些素昧平生的乡亲,他只能心中默叹,同情不已。
但让他出手相助,他只能说声抱歉,没这个能力。
此时,一旁的乡长唐文瑞坐立难安,开口恳求:“沈总啊,您就拉乡亲们一把吧,大家这些年苦日子熬够了,实在不愿下一代再继续受苦。”
沈飞轻笑一声,道:“唐乡长,无需我出手,不出几年,此地必将大兴土木,开发热潮涌动。
到那时,家家户户皆是拆迁富户,又何须我来助力致富?”
他所言非虚,不是在哄人,只需乡亲们再咬牙坚持数载,便可迎来翻身之日。
成为真正的天选之人!
拆迁户!
政府一挥手,这地儿就成了开发区,大家伙儿一拆迁,那简直就是咸鱼翻身,歌唱新生活啊!